在沈李氏的院子转了一圈后，两人又去沈家其他地方瞧了瞧。
没有发现。
见天色不早，谢池春同林慎独两人打道回府。大概是已经有了经验，再被谢池春抱起来的时候，林慎独已经一脸淡定。
这会已经是宵禁的时辰，街上寂静得很，除了他们两个夜探沈家的，倒没有再遇上旁的什么人。
“你说，沈李氏同沈老爷，他们俩人是在哪里干那档子事？”谢池春忽然开口。
林慎独微愣：“啥？”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岔了，这谢池春再乱来，应该也不会问他以为的那种问题吧？不过显然，谢池春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吓。
“能怀上孩子的那档子事呗，不然还有哪档子事？”谢池春随口回了一句。
林慎独止了步，脸上露出皲裂：“谢……谢……”
“谢什么谢？”谢池春不解地瞧过来，面露嫌弃：“你怎么连句话都说不清了？”
林慎独：“……”
谢池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问题，继续往下说：“沈李氏同沈廖一块住，沈老爷则是和沈夫人一块住，不管是在沈李氏的院子，还是沈老爷的住处，干这事都不大合适吧？若是在这两处，那沈廖同沈夫人的怨言岂不是更深了，这样，对沈李氏下杀手的可能性就要大一些。不过我想，沈老爷应该也没有蠢到这种地步吧？那会是书房？还是其他院子？若是能找到这些地方，或许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毕竟沈李氏的死，可是和孩子息息相关。
谢池春考虑的不算错，可偏偏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之后，着实让林慎独无法接受。别说是个姑娘家，就算是个男人，在他面前提这些话，他都觉得是污秽下流，可偏偏她似乎又是全然在考虑案子的事，没有旁的心思。
这让林慎独有些难受，到底该说谢池春不合乎规矩，还是该说她过于天真单纯？
“你说这些，谢大人……也不计较吗？”林慎独有些艰难地问。
谢池春闻言，越发疑惑：“为何要计较？”
对上谢池春茫然的眼神，林慎独觉得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嗓子口，她这副模样，反倒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似得，人家压根没把那档子事想歪，倒好像是他多想了似得。
见林慎独面色古怪，谢池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个说了些什么。
她顿了顿，随后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脸上多了一些不好意思：“查案嘛，没有那么多避讳，就好比你是仵作，遇上女尸，你得去查她的身体上是否有外伤，下体又是否有侵入，那若是男尸，除了一些普通死因之外，也有死在床事上的。如果避讳这，避讳那的，总是会错过很多线索。既然入了这一行，那有些事有些世俗的想法就得放下，对我们来说，查出真相，找到真凶，就是唯一的目的，其他的不管是什么，都不过是其中一个过程罢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说到后头，谢池春的脸越来越红。
林慎独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知为何，竟觉得谢池春有些可爱。
的确，在她说起这些的时候，在旁人看来，谢池春是不知礼数，满口污言碎语，可仔细想想，这反倒是她一片赤诚之心的表现，在她眼里，这些事，大概就同他先前在慕容绣娘院子里摔倒，找到珍珠一样，除了能够帮助她破案，没有其他什么意义。
不过，她此刻显然是被他的几句话给点醒了，一边拿着理由劝说，一边却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真可爱。
谢池春说完好半会，见林慎独都没有反应，这才偏头望了过去。她没想到，林慎独居然在笑，笑得温和，她能从中察觉到一份善意，而非嘲讽鄙夷。
她愣了一下。
以她对林慎独的了解，他这会难道不应该搬出那些规矩礼条来斥责她吗？怎么还笑起来了？谢池春心里觉得怪怪的，可也不得不承认，林慎独这个文质彬彬的弱书生，笑起来的时候，倒是挺好看的。
“是学生愚钝了。”林慎独说。
谢池春目露惊讶，随后明白过来，不必他多说，她自然也瞧出了他的意思。
身为知县小姐，纵然有再多的人对她不满，在启叶县，压根没人敢指责她，但是面对林慎独发自真心的理解时，这让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喜悦。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别人赞同认可。
她转过头，语气嫌弃：“你还不算无药可救。”
林慎独失笑，如果她能够将嘴角的笑敛一些，他大概会相信她的嫌弃吧。
谢池春。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其实不过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罢了。
这大概是两人相识以来，相处得最为融洽的时候。
谢池春心情不错，如果没有看到谢君庭的话，她的好心情大概能维持很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从狗洞出来，就看到了谢君庭正拿着把折扇，坐在石凳上，优哉游哉地把玩着扇子。
“回来了？”谢君庭看到两人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微笑，语气温和。
谢池春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干笑了两声：“爹，你怎么还没睡啊，哈哈哈哈，今天的月色可真好啊哈哈哈哈。”
谢君庭颔首：“是不错，不过为父以为，若是再配上祠堂里供着的那根藤鞭，这月色会更美一些，阿春，你认为呢？”
谢君庭虽然宠爱女儿，可有些规矩该有的还是有，谢池春早些年犯过不少错，这祠堂的藤鞭就是特意为她备下的，虽然也没用上过几次，但是那滋味，绝对不好受便是了。
一听藤鞭，谢池春立马拉下了脸，上前可怜巴巴地挽住谢君庭的胳膊，开始撒娇：“爹，女儿知错了，女儿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爹就别生气了。”
谢君庭冷哼了一声，开口：“女诫内训，誊抄百遍，没抄完之前，不准再插手此案。”说着，谢君庭起身，转身就走，至于一旁的林慎独，谢君庭也只是轻飘飘地赏了他一眼，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