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小公子是个风流种,与越侍郎恰恰相反。
越侍郎只有一个正妻与两个通房,其中一个通房无子嗣,一个生了二公子,而正妻越夫人生了两子一女,女儿也已出嫁,越小公子是最小的那个。
因谢池春同林慎独去的早,越小公子还没出门。
虽说是为了查案而来,但明面上户部侍郎同沈监副一死并无关系,是而,这上门拜访也就讲究些,林慎独去见了越小公子,而谢池春则是去见了越夫人。
越夫人出身大家,端庄温雅,但不过一个照面,谢池春就发现越夫人打量她时,眼底藏着轻视鄙夷。
这种眼神,谢池春在启叶县就见得不少,不过到了京城,反而是头一次见。大概也是因为她原先接触的那些人,有些看重个人能力,也如纨绔子弟那些,本身自己就是被他人在背后议论惯了的,反而能明白己所不欲的道理,虽然会轻视小瞧她,但并没有鄙夷。
被人鄙夷,谢池春心里难免会有些影响,但也不过如此了,她面色平静,上前同越夫人福了福礼。
尽管越夫人瞧不起谢池春,但面上还是得高高兴兴地请人坐下,毕竟她背后如今站着刑部尚书,若非迫不得已,没人会想要同林家闹翻。
“越夫人,今日请来,是因有事想要请夫人解惑。”谢池春直接开了口,不喜欢她的人,她自然不会喜欢,眼下她只想赶紧办完事离开。
越夫人闻言,笑道:“姑娘尽管问便是。”
“沈监副不日前遇害,追查之下,我们发现沈监副曾经提起沈小姐与贵府三公子的亲事,不知夫人可知此事?”谢池春问。
越夫人面对谢池春,或许还能装出笑意来,可听说和自己的小儿子有关,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姑娘慎言,我们越家未曾同沈家议亲,至于你说的什么沈小姐,我都未曾有什么印象,此事,怕是姑娘你们搞错了。”
“此事是从沈夫人口中得知,是当日沈监副亲自所说,说是替沈小姐寻了一门好亲事,夫人当真不知?”说着,谢池春故作疑惑,问:“会不会是越侍郎同沈监副定了亲事,却未曾同夫人说过呢?”
“怎么可能!”沈夫人的脸色越发沉了,看着谢池春也越发不满:“沈监副是什么身份,我们越家如何能看得上他家的女儿,老爷自然不会犯傻。这事,绝无可能,既然是沈监副说的,那也有可能只是他存了这些心思,未必就是确有其事。”
越夫人很瞧不上沈监副家,这么一来,倒不像是说谎,不过也有可能是越侍郎瞒着她应承下的。毕竟,沈监副一死,这婚事又有谁知道?不告诉越夫人,倒也无妨。只是谢池春也不喜欢越夫人的态度。
“想来其中应当有些误会。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夫人休息了。”说话间,谢池春站了起来。
越夫人面色平静地应了一声,让身边的丫鬟送谢池春出去。
谢池春告辞离开,一脚才刚跨出门,便就听到越夫人同身边的嬷嬷在背后议论她。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把沈家那上不了台面的同我家阿君相提并论,真是气人。”越夫人语气不善。
身旁的嬷嬷笑道:“夫人何必同这种人见识,乡下来的,哪懂什么规矩,瞧她那做派,抛头露面,竟还干起男人家干的事,真真是丢了我们女人的脸。”
“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左一口亲事,右一口亲事,真当是不知羞。也不知道林尚书家的公子怎么想的,同这么个女人凑在一块,这名声哦,迟早得烂,日后还有哪家的好姑娘敢嫁到他们林家去?”越夫人腹诽了几句。
后头大概还说了不少谢池春的坏话,谢池春走远了,倒是没听见了。
越夫人瞧不上她,殊不知她也瞧不上越夫人这般做派。
谢池春这边,闹得不算是愉快,反观林慎独那边,倒是相谈甚欢。
越小公子是个纨绔子弟,心性简单,林慎独花了心思去交谈,摸准了对方的心思,不过一会,越小公子已经同林慎独称兄道弟起来,至于林慎独想问的事,越小公子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什么沈家的,同我家从来没有联系,而且我娘她眼光高,瞧不上沈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这婚事肯定是不可能的。”越小公子一点都没给自个亲娘留面子。
林慎独闻言,回道:“沈监副与你家的门第的确差了些,知道此事时,我心中同样诧异,是而才特意上门询问一二。眼下看来,此事应当是假的,只是不知是谁在背后竟搬弄出这般流言来,真是其心可诛。”
越小公子听林慎独这话中似乎有什么不对,问:“这事怎么了?难不成还有人算计我们越家不成?”
“你可曾想过,如果此事流传出去,到时候沈家小姐的名声必然受损,难免在婚事上有所影响。而且越家对沈家来说乃是高嫁,何况沈监副去世,沈家已经没了顶梁柱,想要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越发艰难,这个时候,若是有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可以同越家攀上姻亲,你觉得她们当如何?”林慎独一副为越小公子着想的模样。
越小公子一听,恼了:“的确如此!幸亏慎独兄你提醒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然在背后这么给我下绊子。”
“你想想,你平日里或是你爹可否得罪过什么人?你家里头这几日是否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说不定能够找出想要害你的人。”林慎独紧接着就问出了自己真正想要问的事。
直接问,不妥,而且如果越侍郎真的和沈监副的死有关,难免打草惊蛇,他只能拐着弯来做此事。沈家压根瞧不上越小公子,可是在越小公子心里,自然是觉得沈家配不上他的,林慎独顺着他的心思来说,自然是将他的想法拿捏得准准的。
越小公子压根就没起疑,当真仔细回想起来。
“得罪人这事,说不好,平日里和我结怨的太多了,我爹那头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最近有什么古怪,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我爹最近好像有些忙,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回来了用个晚膳就往书房跑,连着在书房都歇了好几宿了。就因为这,我娘昨儿个还特意让我给我爹去送汤。”越小公子说得坦然,殊不知林慎独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