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招险招。”林慎独没有否认。
谢池春明白林慎独的意思,水越浑,的确有可能会暴露幕后凶手,但也有可能会让他们的查案变得越发艰难。这不是一个上上之策,但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不论如何,既然已经走了,那便走下去。”谢池春看得开,笑了一声。
林慎独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前途结果未知,但是每一步,他都走得小心翼翼,若真到后头败了,他也问心无愧。不过,他瞧了谢池春一眼,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够竭尽全力,了却谢池春的这个心愿。不止是为了她,还有为天下百姓。
两人说话间,也已经到了翰林院。
李翰林还在翰林院就职,这会想要寻到人,只能往翰林院来了。林慎独虽无官职,但还挂着一个钦差名号,又是尚书公子,虽说不合规矩,但翰林院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李翰林将两人引到了后院休息的花厅说话。
林慎独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李翰林蹙眉,因沈监副遇害,他先前的确仔细回想过,是而林慎独问起来,他答的很快:“沈监副寻到一本孤本,当日同沈监副相聚,便是为了这孤本的缘故。他对其中内容不解其意,便送予我,希望我能为他解惑。那孤本如今还在我的府上。至于当日到了醉仙居,我本就没有去醉仙居的打算,是沈监副想要同我说说孤本的事,所以才同行了那么一段。到了醉仙居后,沈监副提出他与人有约,约我一道。我不大喜欢同自己不熟悉的人打交道,便就走了。”
不对。
“沈监副可曾提前说过与人在醉仙居有约?既然是同行,你为何会下马车进醉仙居?”林慎独追问。
李翰林摇头:“当日回府后,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同沈监副谈妥后,我准备回翰林院,沈监副提出同我同路,便就同行了一段,后来便就莫名其妙到了醉仙居……”说到这,李翰林面露尴尬,脸上有了些不大好意思:“我爱书,谈起孤本书画这些,便会入了神,有时候就会顾不上旁的。那孤本的确吸引人,聊着聊着我便……后头回府后我琢磨过,也察觉到了此事不妥,不过,大概是我太过入迷,本该继续前行,却无意同沈监副一道下了马车吧。”
听了这个回答,谢池春看了林慎独一眼。
李翰林这话,漏洞太大了,可正是漏洞大,反而不大可能说谎,瞧他面色也的确不像是作假。而且仔细想想,一个爱书之人,突然得到了一本孤本,一旦说入迷了,忘了旁事,在有人刻意引导下,一道下了马车进了醉仙居,也的确不足为奇。
谢池春不了解李翰林,所以判断的不算准确,只好看下林慎独,企图从林慎独身上找到答案。
林慎独没瞧谢池春,只问:“不知那孤本是?”
“是谪仙人的真迹。”提起这个,李翰林眼睛发亮:“那可真是孤本,里头上的诗词,有些我还是头一次听闻,诗词精妙,我等后人自愧不如。我这几日一直都在研究孤本,至今还未曾读完。随便一首诗,每读一遍,都有不同感受,先人智慧,不敢随意揣测啊。”
李翰林提起孤本,连话都多了起来,谢池春同林慎独都没打断,听他念叨了半天,两人都懂诗词,从李翰林口中大抵也能感受到这本孤本的优秀之处。而且瞧李翰林这模样,还真是个书痴,没见人提起书来,连神情语气都不一样了吗?
即便林慎独没有给她答案,谢池春也能够确定李翰林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沈监副是利用了李翰林给自己打了一次掩护。
两人还有事在身,听了一会后,林慎独便就开口打断,提出了告辞,李翰林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被打断后也清醒过来,意识到人家是来查案的,自个拖着他们说些什么诗词,不免脸色发红。
好在两人不介意,同李翰林告辞之后便就离开。
出了翰林院后,林慎独同谢池春说了李翰林此人:“他没有说谎,李翰林书痴之名,京城众所皆知。他出身普通,当年走的是科举之路,当时在殿试上,他的名次靠后,按说进不了翰林院,也是因为当时一位贵人,见他是个书痴,才提拔了他。翰林院的人来来走走,唯独李翰林一直留在了翰林院。虽然在翰林院算是老人,但因身份关系,李翰林手中并无实权,谪仙人的孤本,价值不低,以沈监副的性子,应当会送给旁人,而非用来同李翰林打好关系。”
“从他方才的表现来看,我对他的话便就信了大半了。沈监副绕那么大一个弯子,又动用孤本,当日所谋之事,必定非同小可。”谢池春回,随后叹了口气:“李翰林无辜,但我们的线索,也断了。”
林慎独想了想,摇头:“未必。”
“你的意思是……”谢池春望向林慎独,稍稍一想,便就明白:“孤本?”
“是,孤本难寻,沈家主家那边若是有这个底蕴,倒好理解,沈监副一个旁系,孤本从何而来?沈监副也算不得什么爱书人,这孤本既然是特意拿来遮掩,便也有可能是出自旁人之手。若是能够查到孤本的来历,或许会有发现。”
谢池春想了一下林慎独的打算,随后摇头:“不妥。这的确是可以下手的一点,但是需要花费的人力极大,而且近期内很难有结果。吃力不讨好,若有这个人力,倒不如从其他地方落手。”
“既然有人寻到了孤本,我们在前人的基础上去找,容易许多。”林慎独说。
谢池春还是摇头:“太花费心思了,此案虽重要,但若是有这个人力,我更希望花在贪污案上。”
见她提起贪污案,林慎独没有再说,算是顺了她的意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先想想。”谢池春这会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整件案子,目前来看,当日同沈监副碰面的神秘人算是个关键,但想要查起来不容易,对方既然做了那么多,他们想要在醉仙居查到对方的踪迹,恐怕有些难。再加上那边人来人往,怕是也不会有人去注意。能够落手的地方,还是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