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独未曾想到这一点。
他猜测赵姨娘还活着,但是赵姨娘同沈监副并没有什么恩怨仇恨,再者,毕竟是一个没有什么家世支撑的弱女子,即便她有能力,让自己假死脱身,可若说要在沈家去毒害沈监副,在林慎独看来,还是有些难度。
所以,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即便谢池春此刻提出,他在思索了一番后,还是摇头反驳:“杀人动机呢?她虽然知道杨究的存在,能够利用杨究来转移视线,可她如何下手?一个已死之人,又如何会出现在沈家?”
“当务之急,我们应该确定两件事,第一,赵姨娘是否真的还活着,第二,她若是活着,为何要假死,当初又是如何假死脱身。”林慎独的反驳,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她很快就调整了思绪,为他们接下去的查案方式选择了一条新的路。
林慎独颔首,但同样面露迟疑:“这事牵扯到赵姨娘,难道……真的是私怨?可韩枫,越侍郎这些人又牵涉其中,多方势力,将这潭水彻底搅混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谢池春说。
林慎独对叹了口气:“只能如此。”说完,他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便道:“我今日便先回去了。”说完,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回京后,都没有好好陪陪我娘,我马上又要出京,她心里不大舒服,今日我便早些回去了,明日我再过来寻你,后日一早,我就会出京。我离开的事,会保密,对外应该会说是我偶感风寒,到时候你不必着急,若有什么消息,我会让刑三或是季成来通知你。”
谢池春闻言,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林慎独之所以这么忙,都是因为她,为了帮她查案子,其次,晚上也都是在陪她用膳,她还没嫁过去呢,就已经在同林夫人抢人了,也得亏林夫人心胸开阔,没跟她计较。心中羞涩,面上也露出些拘束来,但听到后面的叮嘱,她很快正色下来。
“好,你一路小心,不必记挂我,若真的有事,我会去寻我师傅,还有陈三哥,他总不会见死不救,你好好办事,早些回来。”前头说得认真,后头便柔了语气。
林慎独笑了笑:“好。那我走了?”
谢池春点了点头:“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林慎独忙拒绝,随后看了眼谢池春,稍作迟疑,最终还是上前,抱住了她。林慎独没敢多动,只是轻轻地虚抱了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谢池春面色羞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林慎独已经松开了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看着她,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
目送着他离开的身影,这一回,谢池春没有去送,只是等人走后,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后日才走,明日又不是不见了,真是,瞎占我便宜。”
缓解了一会心情后,李婆子来喊她用晚膳。
晚膳后,她将廖棋喊了过来,问起了她身世的事。
廖棋摇头:“学生跟在大人身边的时候,已经有小姐,当时也只知小姐是被收养的,旁的便就不知了。”说着,廖棋蹙着眉,有些不大确定地开口:“学生隐约记得,当时王叔曾经向大人提起过,问大人可否想过要为小姐找亲生父母,当时学生只是经过,隐约只听到大人说什么有缘无分,小姐或许可以问问王叔。”
谢君庭在启叶县多年,而王捕头一直待在启叶县,这么多年,同谢君庭之间也算是情谊匪浅,王捕头,或许真的有可能知晓。
想到这,谢池春当即修书一封,让廖棋送往启叶县,企图从王捕头口中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廖棋收好了信,又想起事来,说道:“小姐,还有落霞的事。”
谢池春先是一愣,随后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方才和林慎独说了半天,倒是忘了让他去调查花船的事了,明日必须得知会他一声,否则等他离了京,就不大方便了。
心中有着念头,一边问:“她今日又做了什么?”
“学生让红梅青雪两个人轮流盯着落霞,红梅发现,落霞动过小姐闺房的一些东西,都是小姐从启叶县带过来的。”廖棋沉着眉。
林慎独特意交代了林夫人,所以这送过来的丫鬟,不止懂规矩,会做事,红梅还是个懂些身手的,这些丫鬟,本来就是林夫人替林慎独培养着的,虽说日后儿媳妇也会有心腹丫鬟,但是要想林慎独在外轻松,后院就必须管严实,红梅、青雪两人就是林夫人精心培养出来的。
如今将两人送到谢池春身边,算是认可了谢池春的身份,而这也方便了廖棋想要观察落霞。
两人都是丫鬟,进进出出,本就正常,而红梅懂些身手,更加容易隐藏自己,而落霞估摸着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而她更加不会想到,谢池春会信红梅和青雪,或者,这里头还有谢池春的故意为之,原本谢池春待落霞就好,未曾拿她当丫鬟瞧过,后来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后,谢池春明面上待她可是更好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落霞的警惕。
听到落霞动了自己的东西,谢池春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她动的,不必多想,就是谢君庭的遗物了。她之前将那些东西都交给了林慎独,但是在那边追查过并无发现后,林慎独虽然留了大部分,但还是回了一些给谢池春,毕竟是谢君庭送给她的,也算是留个念想。
这些事,都是瞒着落霞做的,从落霞的角度看,无非就是谢池春上船时,将东西交给了林慎独暂时保管,下船后谢池春便取了回来。
“敲打一下她。”谢池春冷着声开口。
廖棋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谢池春冷笑:“她做的不算隐蔽,若我们毫无动静才是奇怪,她蠢,可不代表她背后的人也蠢。何况,我们将她逼得紧一些,她才会做出更多事来。”
廖棋应了声“是”。
没有其他事后,廖棋便就离开,谢池春却在他离开之后,面色沉重。
她又想起了谢君庭的临终遗言,他叮嘱她,不要相信任何人,若一定要信,便只能信林慎独一人。林慎独的确是可信的,而落霞……以谢君庭的聪慧,不可能毫无所觉,留下她,无非是幕后人不会安心,总要留一个棋子,那么,廖棋呢?
廖棋同苗仲书,苗仲书受命离开,而留下来的廖棋,明明跟在爹身边那么久,为什么爹在临终前,却让她相信林慎独,而非——廖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