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棋,落霞。
乃至于已经不在她身边的苗仲书,远在启叶县的王捕头,昔日她曾经信任,觉得亲近的人,现在却仿佛都多添了一层迷雾,让人瞧不透。
眼下可知,落霞是别有目的,而苗仲书已经回归江湖,与此事明面上算是断了联系,而谢池春又怀疑,谢君庭尚在人世,那么,苗仲书或许是同谢君庭一道,也就是说,谢君庭当时提醒她,应该是为了提防她身边的人,所以,苗仲书暂时可信,同理,王捕头的问题应当也不大。
若是幕后黑手拿王捕头做棋子,如今谢君庭已死,她又跑到京城这边来,王捕头断然没有再留在启叶县的必要,何况,谢君庭尸首不见,还是王捕头最先发现,而王捕头在启叶县可比谢君庭还久,这么一来,是对方眼线的可能性要更小一点。
思来想去,最后最让她决定不下的,便是廖棋。
谢池春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提笔又重新写了一封书信,准备借林慎独的渠道,将信传回启叶县,有林家的道,必然能够赶在廖棋手中书信到之前送到王捕头的手中。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丝不信任,就完全将廖棋排除在外,可同样,她不得不多提防一些。有些事,不怕廖棋知道,只要她还留着一张底牌,所有的情况,都仍旧有颠覆的可能。
林慎独回了林家。
林夫人心中高兴,可面上还是对着他冷嘲热讽了一番,知晓他马上要出京,将林尚书同他父子俩全都骂了个遍,林慎独只能乖乖听着。
等林夫人走后,林尚书伸手拍了拍林慎独的肩,不知是同情,还是同病相怜。
“爹,我走后,阿春那边还要烦你多照顾些。”林慎独开口。
林尚书应得爽快,随后又问:“我听说,皇上给了你们一个承诺,只要七日内破案,就会为你们赐婚,眼下日子已经过去大半,后日就是截止之日,你们这,还能有结果吗?”
林慎独摇了摇头,说:“未到之事,谁也说不好。”
“看来,是我高估了你们的能耐。”林尚书有些无奈,不过不见失望。
林慎独微顿,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开了口:“我怀疑,沈监副一死,与贪污案有关。”
“贪污案?”林尚书有些吃惊。
林慎独颔首,继续往下解释:“凶手未必就是贪污案那行人,目前我怀疑是私怨而为,但沈监副背后,还隐藏着些势力。遇害前三日,沈监副在醉仙居会见神秘人,神秘人中有一人可能是沈家的韩枫,而沈监副又提出与越侍郎结为儿女亲家,一方是承王沈家,一方是咸阳候户部侍郎,能够让这两拨势力联合起来的,爹,近期京城之内,可否发生什么大事,你比我更清楚。”
林尚书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的话,有道理,若是这样,七日,的确有些紧了。不过,既然牵扯到这些,你又如何判定此案是私怨?”
林慎独略见无奈,将赵姨娘的那些恩怨情仇听林尚书说了一遍,虽然不知是什么私怨,但沈监副家里头的这些事,可真的是一团乱,比起那些势力对峙而杀害沈监副来说,私怨的可能性则更大一些。
“若此事真与贪污案有关,的确不能小觑,你且安心,你娘都认了她,好歹是我林家的人,又岂能平白无故被旁人欺了去?”
见林尚书这么说,林慎独心下才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猜测,按说不该将这些无法确定,甚至压根没有证据支持的事告知,但此事能够引起林尚书的注意,这对谢池春来说,是一种间接的保护。
没法子,为了自个的媳妇儿,只能和自家父亲耍些小心机了,不过他说的也都是实话便是了。
二日,林慎独一早便去寻了谢池春。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是让谢池春脱身而出,可眼下事情有了变化,一来,他要离京,二是此案恐为私怨,那么他们就不必再如此拐弯抹角,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明日就要走,林慎独想要多同谢池春待会。何况,想要蒙蔽他人,他们原先的那个法子还是能继续使下去的。
两人在谢池春的宅子门口演了一出戏。
这出戏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他们并不知道,总之,落霞是肯定看到了。这也是留着落霞的一个好处了,他们在旁处演,还无法确定贪污案那边的人能否知情,而在自家家门口……谢池春心中有了些成算。
林慎独此刻还不知,落霞的事,他是在去刑部途中才听谢池春提起的。
而关于花船的事,他应得爽快,在他离京之前,会交代人下去。
等两人到了刑部衙门,又在衙门口闹了一出。无非是谢池春不想去衙门,怪林慎独明明找到凶手,却迟迟不结案,两人在衙门前爆发了一阵小吵,但最后谢池春还是被人拽进了刑部衙门。
刑部这两日可忙着。
自从刺客一事冒出来了后,这几日满京城地都在查,可一点刺客的线索都没有。
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暗中,林家的人早就趁着这场闹剧,趁着一团乱的时候,伺机寻找证据。
等到了林慎独的屋子后,谢池春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书信交给林慎独。
看到这封送往启叶县的书信,林慎独的心里有些沉重:“廖棋,也不可信吗?”
谢池春摇头:“我不知道。”
见她面无表情的模样,林慎独心里不大好受,以往亲近的人,此刻却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信,这样的变化,太难让人接受。
“我会立刻安排人手。”他只能这么说。
谢池春笑了笑,说:“还是先说说沈监副的案子吧,今日已经是第六日了。”
“你有什么想法?”林慎独问,案子只有两日,虽然紧了些,但若是他们的方向没有错的话,两日,足以了,只是这其中如何运作,还是有些影响,不过是争取些时辰了,若是运作不当,或许,会比两日更多一些。
谢池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世上最难查的是无人知晓的事,只要有人知晓,便就可以以此为突破口。”
“赵九廷。”林慎独很快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