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独简单梳洗了一番后,便就合衣躺下。
脑子里还在琢磨邵家的事,哪里睡得着。
邵平生的死,牵扯出邵家背后几多秘密,如今又牵扯出了邵家的生意往来,而邵平生又留下了诸多谜题,如今前路依旧是迷雾重重,让人难辨真相。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还是他们遗漏了什么?
若是李玉柏这边得不出结果,就只能慢慢查邵家的生意了。只是这么一来,想要查出其中问题来,少说也得花上好几日,而若是邵家懂得遮掩些,或许小半个月也未必能将事情了结。
几日尚可,半个月,他真的拖不起了。不是怕贪污案背后那行人毁灭了证据,而是怕谢池春等不了。
一想到谢池春,林慎独就越发烦躁,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外衣,走到了窗口,看着外头的月亮沉思。
不去想邵平生的性子,如果这件事换做是他,他会怎么做?
知道了自家的秘密,即便家人无情,但毕竟是亲生父母,难以下手,所以留下了诸多线索,等待旁人来揭开。若是他,大概根本不会做这么婉转的事来,会直接找出证据,报官。这么一想,林慎独苦笑了一声,琢磨不出啊。
也不知道这邵平生,到底是打的什么心思,给了线索,又给的如此隐蔽,这到底是想护着邵家还是护着邵家呢?但若是想要护着邵家,又何必留下这种让人无法解开的线索,岂不是自欺欺人?
或者说,还是李玉柏忽略了什么?又可能是除了李玉柏,还有什么人或地方可以是留下线索,能够直接引起人注意的?
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琢磨一遍,照他们的猜测,邵平生是用自己的死来开启这一盘局……
等等。
林慎独猛地一顿,邵平生的死,邵平生!
以他们先前的推测来说,是觉得李玉柏身上有一条明显的线索,去牵出邵家的罂粟生意,可邵平生是用自己的死在做局,那么,还有比在自己的尸体上留线索更合适的地方吗?比起李玉柏,邵平生的尸首,才是更好的选择。
但是,邵平生的尸首他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难道是被人取走了?不对,邵平生死后,尸首还留在邵家,若是真的是在身上藏什么东西,岂不是被邵家人最先发现?那自然也就留不下来,还是说,是在尸首被埋后,到被发现这一段时日内?也不对,邵平生整了这么多的事,怎么可能会让线索如此轻易遗落?
思来想去,应该还是在尸体上,他或许得再去瞧瞧邵平生的尸首。
心中记挂着此事,二日一早,公鸡打鸣,林慎独便就起了。
谢池春在陌生的地方睡不大安稳,听到林慎独外头弄出的动静,索性也起了。两人在正屋遇个正着,不等谢池春开口问,林慎独就主动解释:“我们尽快回县衙,或许邵平生的尸首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林慎独作为主子发了话,谢池春也已经起了,旁的几个自然就听话的命。李玉柏想到罂粟,此事又与邵平生有关,索性跟着一道去了,看能不能帮上一些忙。
几人赶到县衙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马先生几个还在码头,衙门只留了几个守门的官兵。
林慎独交代了一句,让马先生或是廖棋到了衙门后去寻他一趟,随后就急匆匆地往停放邵平生尸首的屋子去了。
邵平生的尸首,原先就已经检查过,该注意的地方,林慎独都注意了,再查一遍,仍旧没有收获。
可是尸首上没有问题,李玉柏这边没有线索,为什么呢?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们想多了?但,邵平生留下的诗集,书房的财字,又该怎么解释?除了他们这种猜测,又有什么是能够解释得通这两点的?尤其是邵平生曾经救过邵王氏。
事情没有得到林慎独想要的发展,他陷入了沉思中。
谢池春同李玉柏都没有离开,在旁边陪着,这一陪,就是大半个时辰,等到廖棋过来,才算是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昨日学生与马先生已经做了些安排,寻了画师,昨日就让人去打听了,目前暂时还没有消息,邵家的生意也都已经派人下去,还没有特别大的进展,不过早先也查过邵家,昨日学生又翻了翻,倒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什么?”谢池春追问。
廖棋将手头的一摞纸递给了林慎独,林慎独又拿了一半分给谢池春。
“闵香茶楼?”林慎独似乎有些不解。
“大人可还记得与邵家生意上有些龌龊的高家?”廖棋问。
林慎独看了他一眼,答:“闵香茶楼就是邵家背着高家同旁人做的茶楼?”
高家的茶楼都直接叫的高家茶楼,而这闵香茶楼就只有邵家同旁人合伙的那一家了。茶楼,林慎独哂笑了一声:“茶楼有什么问题?”
“先前查探时发现闵香茶楼的生意很一般,昨日得知大人留下的口信后,学生又让人重查了一遍闵香茶楼,发现茶楼自从开办之后,除了头三月之外,都是亏损状态。”廖棋说。
闵香茶楼刚开起来时,的确生意不错,但是高家自然不肯吃这个亏,高进吉也不是个什么心慈手软的,何况这闵香茶楼直接就影响了他们高家的生意,他怎么可能忍得下去,暗地里做了不少的小动作,至于其中手段,如今还没查出来,但结果便是闵香茶楼被高进吉给整得亏损了。
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闵香茶楼明明已经是亏损状态,为何还要一直开下去?甚至,茶叶一直都是用的邵家外头带回来的茶叶,外来的茶叶,加上水运开支,明显要比当地的茶叶贵许多。
“还有一点,闵香茶楼虽然亏损,但是却又有不少人会去茶楼买茶叶。”
谢池春偏了偏头:“亏损也不代表茶楼没有生意,你想说什么?”
廖棋笑了一声:“可若是这买茶叶的人总爱晚上来呢?”
“查!立刻派人去查。”林慎独立刻下了令,闵香茶楼有古怪,邵家既然在做罂粟生意,必然是要对外售卖,怎么个卖法,何处卖?客人是去哪里寻的,这都是问题,而闵香茶楼的古怪,显然让林慎独起了怀疑,这茶楼,真正卖的怕是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