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刑三走在前头,手上提着灯笼照明,发现线索的小巷子口还有不少捕快留着,每人手上都提着灯笼,照亮了这一片角落。
“卑职将周遭的百姓家里都调查了一遍,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户人家的儿媳妇在事发当日临近那个时辰点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她当时出门瞧了一眼,发现自家不远处堆积着的竹子全都倒在一处。就是这里。”刑三一遍解释,一边指了指墙角。
林慎独按着刑三指的方向向前几步。
巷子不大宽敞,竹子倒在一旁后几乎占据了大半条巷子。不过,竹子占据的那个方向,再往前已经没有什么人家,平日里也很少会有人在此走动。
“这竹子是这巷子里一户姓赵的人家,他以编织为生,隔一段时日就会去山上砍些竹子,这附近都是熟悉的人,乡里乡亲的,有时候这赵姓人家就会把竹子堆积在此处。”刑三继续将自己调查的事情一一说来。
林慎独的视线在那堆竹子来回扫了几眼,开口:“确定是对方造成?”
“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有七八分把握。”刑三回,随后继续往下说:“若是附近周遭的百姓,将竹子弄倒,应该会出手将竹子收拾一下,而且当时那位妇人出来时,周遭已经没有了人,这一点就颇为怪异,加上当时的时辰,附近走动人员本就少,而这条路通向方向又是平日里百姓不大出入的,根据这几点分析,很大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林慎独没有急着接话,而是开始斟酌。
当时的情况,如果如同谢池春猜测的那样,原本马车里有人,趁着经过这条小巷时从马车中跳出,进入小巷。当时小巷子里的百姓大多出门在外,留在家里头的都是一些妇孺,外头即便有人经过,想必也不会引起注意,是而,对方一旦蹿入这条小巷,想要不留下线索的离开,也并非不可能。
而眼前的竹子,林慎独沉吟,这究竟是对方当时落跑时过于惊慌而弄出的动静,还是说是无关人士不小心经过造成,更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是对方故意搞的这一出,来转移他们的视线。
后者,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对方不是杀害邵平生的凶手,但是扔尸这事本就古怪说不清,那么对方再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来,林慎独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你在怀疑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谢池春见他一直沉默,虽然没有摸清他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但也瞧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林慎独颔首。
刑三有些意外,看向林慎独,眼中带着疑惑,但是并未开口询问。
“其实,对于巷子这头,我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林慎独没有解释,而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谢池春很快反应过来,林慎独为什么没有抱有期望?很简单,因为这条巷子很有可能只是对方脱身经过的一个地方罢了,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对方能够留下一些线索能够让他们追踪。原本,以林慎独的想法,是想看看周遭的百姓会不会遇上对方,从而找到一些线索,但是从旁的来说,他并没有太大的期盼。
而眼下的情况,谢池春将事情从头到尾琢磨了一遍,微微眯了眯眼:“你是怀疑对方这是故意搞的声东击西?”说完,不等林慎独回答,她自个先是一顿,之后就答了自个的问题:“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妇人出来时,只看到了竹子,并无其他,其实并不能证明什么。”
林慎独低声“嗯”了一声。
这件事,不大好处理,不管是凶手,还是扔尸人,眼下都没有太有用的线索,两方人马都藏得很深,且对方的目标不明,这对凶案的调查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他们已经在临清州停留了好几日,这并非他的原意。若是一再拖下去……林慎独微微敛了敛眉,他不可能在临清州停留太久,若是再没有线索,他或许只能带谢池春先回京城,留下其他人在临清州继续追查。
但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所想要的,最好的情况就是他能够尽快抓到凶手,破解凶案谜题后脱身,带谢池春离开。
“先沿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林慎独做了吩咐。
即便这是对方的声东击西,林慎独也得接这个招,只要对方有所行动,他们找到对方的可能性才更大。
刑三忙应下,斟酌了一下,问:“公子不打算亲自去看看吗?”
若是按照林慎独以往的行事,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沿着竹子挡住这条小巷往外走,瞧一瞧周遭的情况,看看能否有所发现。林慎独素来比他们细心,有时候他们没有发现的线索,往往会在林慎独面前无所遁形,这也是为什么刑三会询问林慎独是否要亲自过来的缘由。
只是他没想到,人是亲自过来,但似乎却没有亲自去查探线索的意思。
林慎独摇了摇头,说:“天色已晚,这会再瞧也不会有什么线索,这事还是你接着去办就好。”他还没有将话说清的是,若是后头找到什么线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线索越多,越证明古怪,他们找到的线索越多就更加能证明这极有可能是对方的声东击西,但同样的也有可能就是对方粗心大意,留下了线索让他们追查。
两种猜测是完全相反的路子,若真找到了线索,估摸着林慎独还得再多想一层,虽然看似拿到了线索,离凶案近一步,但同样的也有可能会被分散了注意力,从而无法捕捉到最重要的线索。
他不是怕麻烦,而是这一点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他亲自去负责,有刑三在,足以将事情办妥。
刑三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
“回吧。”林慎独转头看了谢池春一眼。
谢池春颔首应好。
刑三留了四个捕快在附近看守,其余人则是跟着林慎独两人回了码头,夜色已深,想要寻找证据也要明日来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