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一瞅见我弟弟,顿时嘬了一口凉气,“这是怨灵附身。”
我一时懵了,“怨灵附身”这四个字像石头一样压在我心头。仙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眼神犀利得能剜人,“你小子是不是成天揣着那平安符不撒手?”
我心里七上八下,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只得从怀里摸出平安符,“我一直带着它。”
其实我在说谎,白天我确实贴身藏着,可到了晚上,我哪敢带着这玩意儿睡觉。
仙姑打量着我手里的平安符,又瞥向床上病恹恹的弟弟,嘴里嘀咕着:“不应该这样啊。”
娘抱着弟弟哭得撕心裂肺,苦苦哀求仙姑救救她的命根子,“仙姑,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仙姑面无惧色,沉稳应对,“还有一线生机。”
她用镰刀割破我的手掌,接满半碗热血,再由娘喂给弟弟喝下。原本水米不沾的弟弟,竟然像喝水一样顺畅,没过多久,高烧便退了下去。
仙姑薅下娘的一撮青丝,包在一张写满秘咒的红纸里面,塞到我手里,又扯过娘的衣服蹭上几滴血,硬塞进我怀中。
“晚上你就揣着这些睡觉,甭管听见啥动静都给我忍住别吱声,这样你娘和你弟就能安然度过这一关。”
我心里敲起了小鼓,想拒绝,却对上了娘冷峻的目光。“盼娣,你最听娘的话了,对吧?”
我的眼角余光扫到仙姑手中那把刚割我手的镰刀,寒光刺骨。
我揣着娘的发丝和染血的衣服回到自己屋,关门时听到仙姑对我娘低声说:“你放心,你家大娃若能替你挡灾祸,待二丫冤仇化解,我自有法剥离他体内魂魄。那时,你儿将重焕生机,你也可安然度过此劫。”
我不禁头皮发麻,上前要开门,房间早就被爹死死锁住,他们真的想让我死。
入夜,我将装有娘的发丝的红布包搁置在屋角,怀中紧紧抱着占有娘血迹的衣物,颤抖着钻进被窝。
夜色愈加深沉,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时断时续地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池塘里痛苦挣扎,我紧闭双眼,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娘……”
是小妹,在门外拍打着木门,那砰砰砰的撞击声如同石子砸向朽木般刺耳。
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娘,我真的好想你啊。娘,你就开开门吧,求求你了。”小妹在门外撕心裂肺地呼喊。
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四周瞬间陷入死寂,只有小妹一声接一声对娘的呼唤在回荡。
“娘,要是不开门的话,我就走了哦。”小妹的嗓音中却夹杂着一种异样的欢愉。
敲门声骤然停止,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自揣测:走了?
正当我鼓足勇气想要偷偷睁开眼睛看一眼时,床沿突然弥漫起一股潮湿的气息,冷意直逼我被窝深处。
一阵腥腐味扑鼻而来,小妹的声音贴着我的脸颊低语,“娘……找到你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小妹此刻正与我脸贴着脸。
“娘,我好冷,你能过来陪陪我吗?”她哀婉道。
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应答,手里紧紧抓着娘的衣裳。下一瞬,寒气无孔不入地侵入被窝,被子的一角被掀开,有个东西正在靠近。
我知道那是小妹,她渴望挤进我怀中取暖,“嘻嘻……”
我禁不住全身战栗,终究没能坚守住仙姑的告诫,我开口道:“小妹别这样,我是你哥……”
寒意立刻消退,紧接着小妹的声音变得阴冷森然,“哥啊,哥哥现在也和娘在一起了吗?”
我拼命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可是哥哥帮着娘一起骗我呢。”小妹的声音变得冰冷,“既然如此,哥也陪陪我吧。”
刹那间,寒冷的感觉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像冰锥刺骨一般,我感觉一股冷风如同猛兽般冲撞而来,直奔我胸膛而来。
我惊恐万分,松开了手中的衣服,随后传来小妹的一声凄厉尖叫,而我胸口却一阵炽热如火。
室内的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满身冷汗,始终不敢睁眼,一手紧紧握住大爷给的红手绳,艰难地熬到了天明。
屋里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地面多了些湿润痕迹,盖在身上的被褥已湿透。小妹,当初是因溺水而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