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世森离去之后,寝宫内重回平静,一个年级稍大的宫女从门外走进,看着秦琴坐在桌案之前,神色莫名。
“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背上如此大的风险”
秦琴脸上的面具破开来,神情痛苦,“本宫也不想,要怪就只能怪她萧凤卿时运不佳,祁郎不能出事,就只此一法了。”
“难道您就一辈子这么过吗?您可是当朝三公主啊!”
宫女月鸢自小进宫,从十三岁便开始伺候三公主,到如今已有十几年,跟秦琴感情极深,看见秦琴为情所困,也是心疼不已。
秦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神色,伸手扣住月鸢的肩膀,“月鸢你知道吗,本宫就快熬出头了!”
“云世森已经上钩,本宫只需要将这封喉散提前让萧凤卿吃下去,他难逃其咎!封喉散世间难得,大理寺定在别处再寻不到踪迹,到时候你说大理寺会怀疑谁?”
秦琴力道很大,月鸢肩膀不停传来钝痛,却被秦琴的话吓到。
“公,公主,您要陷害云世森?可这样的话您不是也难逃干系吗?”
秦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本宫自然不会让他出事,这只不过是个把柄而已,到时候,让那云岳承认祁郎是云家子弟,不过自小送去修习了,祁郎也算是有个身份了。”
月鸢被惊得傻愣愣看着秦琴。
秦琴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了月鸢的肩膀,转过身去低声吩咐道,“把桂嬷嬷叫进来吧。”
月鸢慌忙行礼退下。
桂嬷嬷年岁已过四十,因为常年劳累的缘故,看起来苍老无比。
“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平身。”
秦琴也面露疲色,直接将药包扔到桂嬷嬷面前,冷声吩咐。
“这便是毒药,你且收好了。”
桂嬷嬷枯草般的双手有些颤抖,将药包收入囊中。
“奴婢知晓了。”
“公主殿下,奴婢的儿子”
秦琴不耐的抬手打断,“你儿子,本宫自会替他安排个一官半职,保他后半生顺遂。”
“你且放心去吧。”
桂嬷嬷闻言,昏花的眼神里涌出泪水来,颤声连道几个好,这才谢礼出了大殿
云世森不傻,自然不会相信秦琴那番可笑的爱慕之言,回到云府之后便派了人去探查真相。
日子照常过,桂嬷嬷也俸礼部的命令,开始教导萧凤卿繁杂的规矩。
来之前就听说萧凤卿打小就没人看管,对大家小姐的礼仪一窍不通,所以相当看不起萧凤卿,话语间也不大尊重。
萧凤卿没工夫跟这嬷嬷找麻烦,天天怏怏的学着。
“萧小姐!这茶道极为重要,成婚后需回夫家敬茶,这都学不好可是会被耻笑的!”
桂嬷嬷语气不善,对萧凤卿极没耐心,反正在她看来,萧凤卿不过就是个死人罢了。
萧凤卿冷笑一声,没管面前趾高气扬的桂嬷嬷,自顾自端起紫砂壶。
桂嬷嬷气愤想要阻止,却看见萧凤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晶莹剔透的茶汤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热气蒸腾间,一双素手翻动。
茶泡好了,萧凤卿一双手上竟然一丝茶水都没粘上。
桂嬷嬷已经看傻眼了,“你,你。”
萧凤卿吹了吹茶汤,一饮而尽,“桂嬷嬷当真是教规矩的?连个称呼都不知道?”
说完抬眼扫了眼桂嬷嬷。
桂嬷嬷只觉得萧凤卿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像腊月的寒风挂过脸,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还是说,本小姐得换个机灵点的嬷嬷?”
桂嬷嬷惊出一身冷汗
,赶紧过了下去,带着哭腔恳求道,“还请萧小姐饶了老奴,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小姐,老奴罪该万死”
萧凤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受不了面前的人在自己耳朵边聒噪。
“行了行了,别吵了。”
桂嬷嬷见萧凤卿态度松缓,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擦眼泪。
萧凤卿这两天被管得有些烦躁,干脆出了院子去到药园逛逛,桂嬷嬷在萧凤卿离开后,脸上立刻浮现出怨毒的神色。
桂嬷嬷已经观察了好几天,萧凤卿不喜欢许多人围着转,便打发了大部分丫鬟,留了几个也大多让她们值守在外院,不得命令不能擅自出入内院。
桂嬷嬷四下看了看,发现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便蹑手蹑脚的进了萧凤卿的房间,在茶壶内口沿上涂抹了一周药粉。
又将东西仔细摆回原处,这才收了剩余药粉准备出去。
门外突然传来萧凤卿的声音,吓得桂嬷嬷手一抖,药粉撒了一些出去,好在是石头地,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你竟然会照看药植?”
春莹看起来十分疲惫,衣摆上沾了不少新鲜泥土,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幼时家中乃是靠山上采药为生,打小也学了些。这些日子奴婢也没能好生伺候小姐,还给小姐添了麻烦,奴婢只好帮着干点,心里也好过些。”
萧凤卿轻笑一声,知道春莹是个性子单纯的,对自己也是忠心,便也有保护的心思。
桂嬷嬷匆忙将地上的药粉踢了两脚,就从屏风后的窗户翻了出去,慌忙的逃离了内院。
前后脚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萧凤卿带着春莹踏门而入。
萧凤卿抬手亲自倒了杯茶递给春莹,“喝口水吧,今个辛苦你了。”
春莹大喜接过茶杯,“谢小姐赏赐。”说罢便一饮而尽。
萧凤卿垂眸却突然看见地上有一抹白色,眉头微微皱了下。
“今日扫地的是谁?怎的这地上都没清理干净。”
春莹闻言顺着萧凤卿眼神看过去,看见地上污渍,赶紧开口,“兴许是哪个姐姐没看见,小姐动怒,奴婢这就整理干净。”
说罢便出门去杂房拿了扫帚,弯下身子正准备打扫。
却看见春莹突然额头冒出冷汗,整个身子也如同虾米一般弓起来,脸色惨白且扭曲,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剧痛,唇齿间也不受控制的溢出痛呼声。
“啊!”
萧凤卿眉头一皱,赶紧将人扶到一旁椅子上,拉着春莹的手就准备把脉,却看见一条极细的黑线正缓慢的沿着经脉向衣袖深处蔓延。
而黑线已经经过的部位却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一般,呈现诡异的青紫色。
“不好。”
萧凤卿脸色冷凝,双手一用力直接将春莹的衣袖撕开来,只见黑线已经蔓延到了小臂尽头。
春莹脸色愈发痛苦,“小姐,救救我!”
萧凤卿拿过一把小刀,干脆的划破春莹手腕处皮肤,奇怪的是血液却像是凝固了一样,只见肉不见血。
“忍着点。”
取出银针,将内力化丝引到针尖,手起手落之间,春莹手臂上的穴位被稳稳封住,那黑线终于停止蔓延,受了阻力,黑线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连带着银针一起在皮肤上上下起伏。
春莹终于是忍受不住剧痛,晕了过去。
萧凤卿又在黑线尽头处划了一道,被挤压的血液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哗哗的流下来,不一会儿便浸湿了春莹的衣服。
“好厉害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