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没有去过其他大地方,但她觉得她现在身处的这个环境,极其黑暗,人心多时自私自利,和她原本居住的时代不可同日而语。
叶贞说着说着,忽地道:“这里可否有酒,我想喝上两盅。”
青山顿了一下,他去一楼取来半坛女儿红,给叶贞倒了半碗,嘱咐道:“你怀着孩子,不能多喝。”
叶贞喝了一口,道:“我有分寸。”
“这里不好,你才要回去你的时代?”青山把酒放在桌下,不让叶贞够到。
叶贞摇头:“前几日我做了梦,梦见父母在哭我。我身为他们的女儿,却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不孝。”
叶贞把来这儿的苦闷都向青山说了,叶贞从不知道自己竟会这样健谈,竟毫不顾忌地什么都说。
青山时不时地点头,眉眼或温柔或认真,有时还给一些回应。
青山道:“贞儿,你想的没错,是这里的很多人有问题。你不应因为他们违背自己的初心。”
叶贞得了认可,对青山满心感激,她朝他举起了酒杯。
青山和她对酌一下,又道:“你若想调查李力之事,我帮你。若想安心生产,我护你。”
叶贞眼眶有些发红。这时,门忽地被踹开了,齐清冷着一张脸冲将过来,直接扣住叶贞手中的酒碗:“怀孕喝酒?贞儿,你当真不要命了!”
叶贞深呼一口气,借着酒劲使劲推开齐清,她喝的脸通红,极为不耐烦地道:“我想如何便如何,与你何干?”
叶贞又道:“我生产完后,便要走了。你我间只因这个孩子而联系起来,孩子送你,你我就没有关系了!”
齐清脸一阵阵发红,他攥紧拳头,沉声道:“我不准你走!我就不信我手下这几十号人看不住一个女人!”
叶贞齐清又吵架了,前几次的吵架都是齐清道个歉,叶贞混做和孩子闹别扭就算了,但这次不同,叶贞是真的生气了。毕竟,齐清是要囚禁她的。
叶贞为了自己将来的自由,也必须和齐清反抗到底。齐清那边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叶贞深夜找青山喝酒,已让齐清醋意大发,兼之叶贞还说要离开这。他便硬了心,提前囚禁了叶贞。
刚开始叶贞是待在悬壶斋里,之后在梅夫人的示意下,齐清带着叶贞回到了李家村,全心全意养胎,等待生产。
梅夫人时不时带人去瞧一瞧,这一日,梅夫人从李家村出来时,彩云忍不住劝道:“老夫人,在救少爷出狱这件事上,叶大夫功不可没。但刚奴婢瞧着,叶大夫被少爷囚禁着,一点都不开心,我们是不是该劝劝他二人……”
“越不开心越好。”梅夫人攥紧了手炉,觑着远处,轻声道,“叶贞比蔡娆再强,清儿都不能娶她。眼下二人间生了龃龉,彼此有矛盾将来再拆散就容易多了。”
彩云道:“奴婢瞧少爷对叶姑娘有执念,怕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再说,少爷对蔡姑娘一点好感都无。”
“反正蔡娆将来也不会是清儿的正妻。一个侍妾,清儿想丢便丢,原本无甚。关键是我们现在得借助知府的权力,否则等糜家银号建好之日,便是我齐家灭顶之时。”梅夫人揉了揉眉间,轻叹一声,“希望清儿能早点懂事,早日帮为娘的分担些。”
叶贞被齐清囚禁着,便不怎么出屋了,她闲来无事时,只在屋里绣着些花样。绣出的花样多是现代之物,像是摩天大厦、手机以及汽车抑或一些动物。绣的栩栩如生,一脱手便有许多人争抢。
前些日子,叶贞绣出的一架飞机被一个商人看中,又因着叶贞活菩萨的名声,卖了五十两银钱,都被她发给了王婆等人,混做工钱。
叶贞边绣边道:“元宵,我当初想借开医馆赚钱,没承想竟借着这小物什发家致富了。”
叶贞脸色有些苍白,黑眼圈在烛光下很明显,叶霄给她姐擦擦眼底下,抿了抿唇:“阿姐,我们不需要这么多钱。晚上是该睡觉的时候,你却还绣。”
叶贞拧着眉叹口气,不绣又能干什么?齐清派人强制囚禁了她,除却叶霄叶明鹿暖外,她谁都见不到,也没有法子逃出去像谁求救。
叶霄搓弄了两下手,道:“阿姐,其实齐清哥哥比你还难受。他只是不愿你走,你说你生完小侄子就回你的时代去,齐清哥哥都吓坏了。那次我看他坐在院门口那儿呆呆地坐着,坐了一天呢。”
叶贞抬起头来,问他:“你可想你亲姐姐?”
叶霄重重点头。
叶贞亦点头道:“这便是我走的原因,只有我离开,真正的叶贞才能回来。”
叶霄眼眶发红了,他抱住叶贞道:“但是我想两个姐姐都在嘛。”
叶贞何尝舍得离开这些人,与他们相处了四个多月的时间,说没感情都是假的。
没过几日,叶明便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去县城参加考试。叶贞给他包袱里多揣了十两银子,觑着叶明,叮嘱道:“兄长,尽你所能考试便可。若考不好不必上心,还有下次。”
叶明微笑着点点头。
叶贞摸了摸叶明包袱里装的衣服,总觉得衣服单薄了,又给叶明加了一件。
“出去找辆车坐,冬日里天寒,不要吝啬,要不然手生了冻疮,写字就不方便了。”
叶明点点头,她揉了揉叶贞的头发,笑道:“小妹倒比我这个当哥的还会照顾人。”
叶明走的时候,齐清特意允许叶贞出门送她哥一程。叶明路上走着,回头看着叶贞,见她精神不甚好,担心道:“贞儿,别和齐兄生气,他只是太在乎你。”
叶贞心道:“若在乎便是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我宁愿不要这种在乎。”
“反正生下孩子后,我和他自此再没关系,他愿如何便如何。”
叶明叹道:“贞儿,你啊……”
叶贞低着头,轻轻道:“此人执念如此深,即使回不去我的时代,我也不愿待在此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