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仲祖父官至太傅,这个糜太傅不仅官至一品,更是当今皇上的老师,他在前朝党羽众多,势力盘根错节。和糜家作对,等于是和半个朝廷作对。
糜仲身上没有功名,是因为他不愿投身仕途,否则有他祖父在那,糜仲便可轻易入朝为官。
叶贞听齐清这么一说,后背一阵阵发寒,一个家族竟能有这么大的势力,亦觉得不公平,糜仲不必考试便可为官做宰,但她兄长却不得不苦读十年,得从童生开始考起,若想为官则须得通过县试、乡试、春围、殿试……
一层层考过方可。
叶贞叹道:“糜家势力这么大,皇上不会忌惮?为何不分散糜家势力?”
齐清拢住叶贞的肩,痞笑道:“怎么会不忌惮?但对付一个势力极大的敌人,得一点点来,急是没有办法的。”
叶贞有些失落:“那梅夫人胆量着实大,竟和糜家对抗这么多年。”
“糜家那对狗兄妹做事不地道,我和我娘早就厌恶透了他们。”
“让你娘亲小心些。”
齐清嘿嘿一笑:“无妨,我娘有钱嘛,糜家要是对付我娘,镇上和县里的银号可就得出事了。到时候,好多人的钱就甭想拿出来了。出于这个考量,他们也不会为难我娘。”
齐清二人走入狭窄阴暗的小巷里,相较于上次,小巷里的混混几乎已绝迹。齐清痞笑一声:“这镇长到是个聪明的,知道县长要来,差人开始整顿镇上治安了。”
二人走到李力居住的小院,还未进去,小黑便跑了出来,高声道:“出事了!”
齐清推他一下:“慌什么?”这小黑是齐清提前派来,让他先瞧瞧李力兄弟在不在这里。
叶贞巴望一下,院内没甚变化,只是无人,看起来空极了。
“主子,叶姑娘,李力他、他自杀了!”
叶贞齐清对视一眼,忙走了进去,李力的尸身在里屋,他吊在房梁上,看样子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官差把他弄下来时,他身体都硬了。
“这么大的院子,只有一个吊死的李力,他兄长以及其他手下都不见了。”叶贞朝镇长道,“若李力真的是自杀,他兄长等人应该会立刻报案,而非同时不见。”
镇长捋了捋胡须,忙道:“叶姑娘说的对,我这就派人去找李宇等人。”
齐清笑道:“镇长这次比前几次都明理,可见县长大人威名强盛,即使远隔百里,都让镇长大人忌惮。”
镇长低咳一声,只陪着笑,没有说一句不悦的话。
叶贞扯了齐清一下,示意她莫要在招惹镇长。她看向镇长,又道:“镇长,我想再看看李力的尸身。”
镇长搓了下手指节,讪讪地道:“叶大夫,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你怀着孩子,去那肮脏之地也不吉利。”
镇长又道:“原告都出事了,状告齐少爷的事就不成立了,叶姑娘给县长写封信,通知他不必来了吧。”
叶贞拧着眉道:“可你管辖范围内死了人了,镇长不应立刻派人处理?”
镇长连连点头:“我这就派人去查,但是你们的事就算了。本官不追究了。”
镇长越这样,叶贞反倒越发起了疑心。原本李力自戕就说不通,而镇长又百般遮掩。
叶贞思量之际,镇长寻了个由头速速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还恍若梦里,没承想一直纠缠他们的案子竟这样告一段落了。
齐清眯着狡黠的眼睛道:“不管怎么样,此案不追究总算是好事一件。贞儿,你从了镇长的意见,给县长写一封信,让他……”
“不对。”叶贞道:“李力根本不是自杀的,而是他杀。”虽然当时在事发现场,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她瞧见了李力绳子放下后,脖子上手印。
“他是被活活掐死的。”叶贞倒吸一口冷气,“齐清,这是谋杀!”
齐清忙抱住她,觑着她惊慌的样子,一阵阵心疼。他知道在叶贞眼里,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样的,即使李力做了这么多恶事,若是病重着去找叶贞医病,叶贞也定会全力医治。
齐清拍了拍叶贞肩膀,轻声道:“贞儿,县长来之后定会秉公办理,那些藏在后面的人为了不被波及,须得寻一人当替罪羊。我猜,这李力定是替这些人担罪的。”
叶贞晚上没有吃饭,这些日子,她肚子总得疼上一会儿。叶贞觉得,她应该是快生了。
这两日,镇长又来找过两次,问叶贞是否给县长写信了。叶贞只说她将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复述过去,至于县长是否再来,乃是未知数。
叶贞问道:“镇长,李宇行踪有没有进展?”
镇长摇头:“附近的几个镇子都搜完了,没有李宇的踪迹。下一步我会派人再找一遍。”
但齐清之前说与过她,镇长根本就没派人找过李宇,偶尔派兵出去也只是做做样子。
“贞儿,算了罢。反正死的是李力。”齐清给叶贞按摩着小腿,他痞笑道,“反正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就死了罢。现在事情已经平息,没有必要在消耗精神调查此事。”
叶明也来劝:“贞儿,你现在的任务只好好保养身体,等生产时生有足够气力生下孩子。其他事就算了罢。”
叶贞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即使心中有些见解也不愿再和他们说。
又过了一日,叶贞吃毕晚饭时,趁着齐清回赌坊交付差事,她一个人走了出去。在附近的客栈找到了青山。
青山说过,他就在她附近住着,若有事情直接找他来便可。叶贞回来镇上已七日有余了,这还是第一次他来寻他。
青山给叶贞倒了碗水,等着她说。
叶贞看了青山好一会儿,说:“从前在李家村,好几个医者为了陷害我,用假药毒死了病人,他们至今没有受到惩罚。前几日,李力被人谋杀了,但却无人为他讨回公道。”
叶贞无奈笑道:“青山大哥,我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时代,杀人是可以不用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