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鹿暖一开门,见是石头,她拧了眉,轻轻推他一下:“我还在忙。”
石头低头笑笑。
叶贞余光浅睨二人一眼,笑了笑把账本展开:“石头既找来了,何苦辜负他一番心意。这里有我足够,去罢。”
鹿暖忙摇头,她又推石头一下,石头轻轻扣住鹿暖的手,低声道:“我们出去。”他转过头看了不远处一眼,“给少爷和叶姑娘腾地。”
鹿暖怔了怔,忙忙地拿着伞走了出去。
叶贞拿着红笔,低着头在账本上涂涂改改,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叶贞放下笔,忙去开门。门外只有细雨垂柳,无一人的身影。叶贞摇摇头,转身又接着记账。刚写没两句,敲门声再次响起。叶贞唤道:“谁?”
无人回应,但敲门声还是一阵急过一阵。
叶贞微微拧起眉,她放下笔再次走过去。
门开了,还是没人。
叶贞索性把账本拿过来,坐在门口这儿瞧,她倒想瞧瞧,究竟是谁这么无聊,和他恶作剧。
齐清在银号拐角那儿悄悄打量叶贞,见她不动了,有些着急。
“主子,您就过去直接和叶姑娘说。叶姑娘其实没有怪您。”石头看着齐清身后布置的花海,挠挠头道:“这花沾上雨水,就不好看了。”
齐清闷闷地道:“我当然知道不好看,兔崽子,你别催我。”他深呼两口气,转身靠在墙壁上,瞧着那些花,叹道,“你是不知道上次我同贞儿争执的多厉害,她都让我滚了,我脸皮可没这么厚,被他骂了,这次还能嬉皮笑脸地回去。”
石头和鹿暖对视一眼,问她:“要不然咱们过去和叶姑娘说说?”
齐清忙拉住他,拧着眉瞪他一眼:“我还没准备好,你别给我帮倒忙!”
石头悻悻地点头,同鹿暖退到一边。
“糜大哥?刚才是你在敲门?”
齐清忙翻身过去探,见糜仲先他一步去瞧叶贞,且还和叶贞有说有笑的。
“可恶!”齐清使劲锤了两下墙壁,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死糜仲,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自从上次劫狱事件后,叶贞没再见过糜仲,今日他来的突然,仓促间,叶贞忙给他沏好茶,又端来一些小吃。糜仲一展扇子,轻轻按住叶贞的手:“别忙活了。你我坐下安生地说几句话便可。”
叶贞忙又坐下来。
糜仲端起茶来,淡淡地喝了一口,笑道:“味道真不错。”
叶贞笑笑。
糜仲又道:“这种花茶性凉,旁人倒还无事,小鹊体内有寒疾,断不能总喝此茶的。”
叶贞微怔,轻轻点头:“多谢糜大哥提醒。”
藏在门口那儿偷听的齐清闻此不屑冷笑,心道:“我日常照料贞儿时已多加防备,用你放这马后炮?”
糜仲忽地看了门外一眼,笑道:“晚来风急,齐兄蹲在窗下,不觉冷么?”
齐清攥紧了手,笑着站起来,他打着哈哈进屋,坐到叶贞身畔,回道:“确实有点冷。”他转念又嘲弄,“糜兄知道天冷,却还出来瞧贞儿,你倒是个不怕冷的。”
叶贞淡淡睨他一眼,齐清立马止住了声。
糜仲又阖上扇子,轻声道:“这些时日未尝出府,前日方才从旁人那儿得了些消息。我听说小鹊因两人而入狱?”
叶贞点头:“那两人将罪状陷害给我后,不知遁逃到何处了。”
糜仲道:“此二人我已调查出端倪。他二人并非大梁人,而是塞外人。”
齐清不觉蹙紧眉。塞外人与大梁自来不合,前些日子还因为一点事而动了干戈,直到现在战争都还未停止。
糜仲握住叶贞的手,轻轻道:“小鹊,你从前有无和塞外人打交道?”
叶贞仔细回顾一下往日的记忆,摇摇头。
糜仲低眉想了想:“与塞外人交往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若被皇上知晓,你定有危险。”
叶贞道:“糜大哥安心,到时候皇上惩处也只会惩罚我一人,我叶贞做事与旁人无一丝干系,也断不会牵连到糜大哥……”
“错了。”糜仲忽地拢住叶贞的肩膀,他轻声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和你商量成婚的日期。”
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都安静了,静得好似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叶贞僵硬地动动嘴角,她余光浅睨齐清一眼,低咳数声小声地问:“我们不是约定好,等你金榜题名后,再商议……”
“塞外人找你麻烦一事须得尽快解决,最快的解决方法就是嫁入我糜家,有我糜家的势力在,他们断不敢轻易在寻你麻烦。”糜仲攥紧叶贞的肩膀,认真地看定她,“小鹊,不过早几日晚几日入我糜家罢了。你不愿?”
叶贞摇摇头:“只是……”话音未落,叶贞被一双手扣住肩膀拉到齐清身后。齐清铁青着一张脸,冷眼看定糜仲,“糜仲少爷原来是专程来办婚事的,可这里是民生银号,不是你糜少爷耍弄风流的地方。”
糜仲打开扇子轻轻扇了几下,笑道:“我便知道有齐少爷在此乱吠,我和小鹊定无法安生说话。”
齐清冷笑:“对不住,民生银号是齐家和叶家的共有资产,这里有个规矩,不欢迎姓糜的衣冠禽兽进来。”
二人用词都极为刻薄,叶贞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交锋,不自觉地悬起心来。二人可都懂武,若交手定得不伤及对方定不撤手的。
“齐清,糜大哥。”叶贞挡在二人之间,伸手各自按住左右两人,忙道,“我在屋内布置了酒菜,天寒,正好喝酒暖暖身体。”
二人的面色稍缓。
叶贞先拖着齐清进了内堂,关上门蹙眉看定他:“你疯魔了!你忘了前番被糜卿所压而吃的苦头了?”
齐清梗着脖子没有吭声。
“你快些回去。”叶贞叹口气道,“你安心,此事我会好生处理。”
“我不走。”齐清绕过叶贞,径直走到糜仲身畔,看定他道,“你要想娶贞儿,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