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中,齐清糜仲相对而立,手中各持着一把长剑,二人间的气氛好似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叶贞被石头拦阻着,脸色苍白。她朝石头道:“这二人若争斗,必有一人受伤,你忍心看你主子受伤?”
石头低下头,轻声道:“主子若不争,叶大夫就要嫁给糜仲那厮,主子定更痛苦。”
叶贞叹口气,忙又看向鹿暖,道:“小暖,你帮我劝劝石头。”
鹿暖搓弄着手帕,低低地道:“主子,石头大哥说的对,此事您还是不要管了。”
叶贞狠狠一甩袖子,转身向银号里走。鹿暖石头见她不去阻拦二人了,索性也不再拦阻她。
叶贞进了屋,把门关上,忙去后院,准备从后门绕到前面去管那二人。
后院空荡荡的,冷风吹过,把几点冷雨吹到叶贞脸上。叶贞下意识打了个寒噤,不是因为雨冷,而是她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叶贞忙疾步行向张四的屋子,门在里面反锁着,叶贞使劲推了几下,急道:“阿四!”
无人回应。
叶贞深呼一口气,转身去摸一旁的窗户。好在窗户没关上,叶贞推开窗户,见里面并无张四,心下一沉。
“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张四又去哪儿了?”
叶贞顺着血腥味来至存放柴火的柴房里,她谨慎地推开木门,见到里面的场景时,瞳孔不觉骤缩。
屋内是张四和一个女子。那女子是已死多日的柔儿。叶贞开门时,柔儿正在用刀抵在张四脖颈上,而张四此刻已然遍体鳞伤。
“原来是叶大夫。”柔儿把踩在张四胸膛上的脚拿下来,攥紧刀笑吟吟地朝叶贞走来。
叶贞后退一步,道:“柔儿姑娘前番诈死,不过为隐匿身份,今日怎么又突然现身了?”
柔儿笑道:“阿四在你这儿,我很不放心他。前来叮嘱他不要多嘴多言。”
叶贞道:“叮嘱?怕是要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来罢。”
柔儿笑眯眯地扬起刀来:“大夫若这么想,柔儿也没有法子。”
张四踉跄着身体忙道:“柔儿,你别伤叶大夫!她是好人!”
柔儿擒住叶贞的肩膀,右手持刀抵在叶贞脖颈处,笑道:“对了,我厌恶的就是叶大夫这种好人。”
叶贞道:“你们不过是看我不顺眼,不必伤害张四。”
柔儿余光浅睨张四一眼,笑道:“你瞧,你的叶大夫为了救你,都不顾自己的性命了,多难能可贵。”柔儿说着点住了叶贞的穴道,她把叶贞搀抱起,驭起轻功,快速飞了出去。
张四哆嗦着唇,踉跄着地赶出去,朝银号前正打斗的二人急道:“叶大夫被劫走了!”
齐清糜仲纷纷停下过招。
叶贞随着柔儿坐上车辇,因为看不清外面的路,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柔儿卧在一旁淡淡地瞧她,她瞧了好一会儿,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大夫真是不苟言笑,冷冰冰得没什么意趣,不知他们究竟瞧上你什么了?”
叶贞看她一眼,道:“你要带我去见你的族人?”
柔儿嘴角浅浅勾起:“看来叶大夫知道我不是大梁人了。”
叶贞道:“齐清说过,人皮面具是从塞外流传过来的。显然你们用的亦比我大梁出神入化,这才屡屡成功行诈死之事。”
柔儿叹口气:“哪里算成功了?若成功怎么还被你发现?可见那人皮面具做的不完美。”
叶贞摇头,心想那人皮面具如何不完美?若不是当初她突然想起要验证柔儿身份,也断不会想起人皮面具一事。
车辇停了。
叶贞被搀下车,举目四望,天已黑下来,四下里荒芜的厉害,只不远处有一散出光亮的小茅屋,门口还站着一人,正是张汉无疑。
叶贞进了屋,屋内还坐着一着黑衣的陌生男子,叶贞觑着他,没来由地觉得此人极为熟稔。
“主子,人带到了。”柔儿给男人倒了杯茶。
叶贞微微蹙眉,恍然意识到柔儿此行的目的并非杀掉张四,而就是为了抓捕自己,而她当时为了保护张四没有逃跑,这才被柔儿抓住。叶贞不觉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着了他们的道。
那男子侧眼瞧叶贞一眼,他的一半脸隐藏在黑暗里,叶贞打量他好一会儿,微微拧紧眉。
这人为何越瞧越熟稔?
叶贞问:“你我之前可见过?”
柔儿笑:“我们主子名唤秦宁,之前从未来过大梁,叶大夫是如何见过的?”
叶贞微微皱眉,道:“你们抓我来是想杀我?”
柔儿后退一步,没在知声。倒是秦宁低低地开了口:“糜仲齐清在这镇上眼线众多,很快可寻到这里。”
叶贞心猛地跳了一下,原来他们是想杀糜仲和齐清。
叶贞攥紧手掌,蹙眉道:“他二人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我奉劝你们莫要玩火。”
秦宁朝柔儿挥了一下手,柔儿忙打开床前的一个密道,密道很深很黑,柔儿点燃一个火把,照亮了密道的路。
柔儿带叶贞进去了。
密道刚阖上没多久,张汉即快步赶来,他朝秦宁道:“主子,齐清追来了。”
秦宁点头,手缓缓扣紧了腰侧的佩剑。
密道黢黑阴暗,空气中还传来阵阵湿气,在这种环境下,叶贞忍不住咳喘了两声。
柔儿余光浅睨她一眼:“我倒忘了,叶大夫现下还重病缠身呢。”
叶贞压下喉间的瘙痒,低声问道:“糜仲是太傅之子,素来有外敌,有人找他寻仇情有可原,但齐清不过商户之子,你们为何也要借我对付他?“
柔儿笑吟吟地道:“你未免太低估齐清了罢?他若真的只是商户之子,糜仲为何多年来,都没把他杀了?”
叶贞微微蹙眉。
密道的尽头是一个监牢,柔儿把叶贞关进去,守在牢门外目送着前方黑暗,好似在等什么人一般。
叶贞叹口气:“你前番央求齐清买下你,亦是为了暗杀他?”
柔儿道:“齐清和糜仲都是我主子成就大业的仇敌,当然一个都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