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蹙紧眉,推开门朝彩云道:“齐清忙了一日,才刚回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你去告诉梅夫人,齐清明早便会将今日之事告知她。”
彩云看了叶贞一眼,低下头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奴婢一个下人没法左右。”
叶贞半转过头看了叶贞一眼,见他脸色铁青着,益发的心疼起来。她披上外衣,走到门外同彩云道:“我随你去便是。”
彩云踌躇着看向齐清,随着叶贞向回走——
“贞儿,我去。”齐清缓步跟了过来,他拉住叶贞的手,轻声道,“夜深了,外面天寒,你不要出去了。”
叶贞摇摇头,紧跟在齐清身后,亦步亦趋地去了梅夫人的内堂。
他二人抵达时,梅夫人正在看一封信,齐清走在她身畔,低声道:“娘。”
“不要叫我娘。”梅夫人瞥了齐清一眼,把书信拍在桌上,低声道:“你是想气死我,心里哪有一刻想要把我当成娘?”
叶贞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扣紧。她上前一步,拿起那封信看了一番,目光渐渐蹙紧,信是窦王爷写的,上面说齐清今日殿试时惹得龙颜大怒,窦王爷心中十分不爽快,不愿让浔阳嫁给这般任性的齐清。
齐清后退一步,向梅夫人略一躬身道:“娘想让儿子对那人卑躬屈膝?让儿子忘了这些年他是如何抛弃我们的?”
梅夫人顿了一下,她无奈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执拗。他是一国之君,你该多加体恤他。”
“体恤?”齐清冷笑一声:“娘心里都没有体恤过他罢。娘别忘了,当初您是怎么教育我的,您曾发誓,一辈子不见那个负心汉。怎么?如今得知他是皇上了,便向忘却自己的誓言,想要成为大梁皇妃了?”
“你混账!”梅夫人把茶盏使劲摔到地上,怒目视着齐清,“你眼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齐清冷冷道:“说到痛处了罢?”
“齐清,你……”
“齐清。”叶贞使劲扯他一下,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且出去。”
把齐清推走了,叶贞又去探梅夫人,她道:“夫人,今日齐清心里也不好受,你别同他置气了罢。”
梅夫人摩挲着茶盏边缘,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把她的眉眼映照的极为萧然。
“叶贞。”梅夫人揉了揉眉间,看起来十分的憔悴,她轻叹了口气道,“你帮我劝劝齐清,他如今也就只听你的话了。”
叶贞朝梅夫人略一躬身,轻声道:“叶贞不知道当年之事,没有办法判断是非对错,但齐清既然这般排斥他的亲生父亲,想来定曾受过不小的伤害。”
梅夫人微微拧起眉来,冷眼打量着叶贞。
叶贞扬眉一脸坚定地看着她道:“若想让齐清回心转意,叶贞以为须得您亲自去调和,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说罢,叶贞转而离去了。
齐清在外面的空地上站着,他微微低着头,觑着院旁的花丛,好似看入了神。
“齐清,夜深了。”叶贞过去他身边,看定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齐清伸手揽抱住叶贞,引着她缓步向回走。
次日清晨,叶贞去瞧叶霄时,见他朝她笑了一下,以至于叶贞肩头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叶贞给叶霄端药去时,又试探性地问道:“叶霄,你认得我了?”
叶霄点点头,他有些愧疚地低下眉,轻轻挠了挠头道:“阿姐,对你不住,我之前忘记了很多事,误以为李云才是我的亲人,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你别怪罪我行么?”
叶贞紧皱的眉眼赫然松了下来,她唤来鹿暖,欣喜地道:“去唤叶明来,再准备些酒菜,我兄妹三人好久没有相聚了。”叶贞心想神医那药果真灵验,叶霄只吃了四日便能认出她了。
“阿姐,现在不要见兄长了。”叶霄掐弄着手指节,觑着面前的那碗药,道,“现在兄长正在忙着殿试科考这些事,要聚的话等晚上再聚也是一样的。”
叶贞看了叶霄好一会儿,不觉把手轻轻搭在叶霄肩膀上。直欣慰于叶霄长大了。
叶霄乖巧的吃了药,还想要亲自将药碗洗干净。叶贞从他那儿收过碗来,轻笑道:“有阿姐在,你不必做这些活计,再说,府上做这些活计的下人也不少。”
叶霄吧嗒着眼睛瞧她:“我知道的,只是阿姐,我自打来到这里,整天被关在院内,哪里都去不得。想借着为你做些活计活动活动筋骨。”
叶贞点点头,她把碗碟和茶盏收拾好,递给鹿暖。转而落座在叶霄对面,浅浅觑着他道:“既如此,我们姐弟二人便多话些家常。反正今日阿姐没有旁的事可做。”
叶贞缝制起帕子来,时不时问上叶霄几句两年间的过往。叶霄点头或摇头,回答的敷衍得很,还时不时看向窗外,显然兴致寥寥。叶贞盯看他好一会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见窗外有一道人影。
叶贞放下针线,向叶霄道:“今日小厨房做了些糯米团子,味道很好,我给你取来一些。”说罢,叶贞缓步踱出院子。鹿暖正在院门口候着。
叶贞侧过身,小心翼翼地看向院内扫地的丫鬟,道:“小暖,那个丫鬟是新来的?”
鹿暖点头:“昨日刚来的,是梅夫人新买来的丫鬟。”
叶贞冷冷道:“我说元宵今日怎么突然就记得我了,原来是有人点化他。”她朝鹿暖道,“速速去调查那丫鬟的身份,主要查一下她和李云有没有关系。”
再次回去时,叶贞尚未来得及落座,叶霄忽地站直身体,一脸严肃地道:“阿姐,元宵想求您一件事。”
叶贞淡淡地喝了口茶,微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元宵想出去游玩半日。”叶霄抓住叶贞的手,眼底满是央求之意,他晃了晃叶贞的手,道,“阿姐要是担心的话,便随我一起去行不行?”
叶贞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