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摩挲着茶盏,觑着门外正在那正在扫地的丫鬟,淡淡地问道:“元宵,你想不想也带着那个丫鬟一起去?”
叶霄怔了怔,忙忙摇头:“阿姐,只我们两人去就可以了。”
叶贞把手搭在叶霄肩膀上,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去了。为多时,丫鬟在外面微微哽咽起来。叶霄忙过去瞧,但见她向叶贞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李云指使她递纸条给叶霄等等事。
叶贞悠悠地扇着扇子,侧目过来看了叶霄一眼,叶霄忙退到窗棂后面,心扑通扑通直跳。
到了晚上,叶贞梳洗好了,正准备入睡,门外轻轻敲响,鹿暖皱着眉进来,向叶贞道:“主子,老夫人知道了。”
叶贞披上外衣,不急不慌地走出门去,带着日间审问的那丫鬟去了东院。
一路上,鹿暖觑着四下尚且亮堂的灯火,忍不住劝道:“主子,要不然叫齐少爷来?”
叶贞摇摇头,齐清昨天劳累了一晚,今日又随着官员们一起去领取官印,吃祝贺酒等等,又忙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方才有时间谢谢,叶贞实在不愿再叨扰他。
“算了,原不是什么大事。”叶贞睨着那身畔哆哆嗦嗦的丫鬟道,“定是哪个口快的,将这丫鬟现下的处境说到梅夫人耳边,方才如此。”她想,等会儿话说通了,便好了。
梅夫人高坐在堂上,觑着叶贞,眉宇皱得越来越紧。叶贞浑然装作没瞧见,只朝梅夫人略一躬身,转而款款地落座。
彩云觑着那丫鬟,又看了梅夫人一眼,轻声道:“近日老夫人收了不少伶俐丫鬟,前两天还特意给叶小公子身边放了一个,老夫人也不知道小公子用着舒不舒服,便唤姑娘来问问。”
叶贞觑着彩云,不由地笑了笑,怪不得彩云最受老夫人宠幸,说话做事都是一等一的得体。明明是叫自己来兴师问罪的,经她这么一说,倒表出自己和老夫人之间的几分情谊来了。
“用着尚好,多谢老夫人对家弟的关切。”叶贞缓缓起身,向梅夫人略一躬身,“只是叶霄毕竟是小门小户来的,自小便侍候旁人,鲜少被旁人侍候,即便侍候也该由小厮男仆等人,原不该留一丫鬟在身畔。”
这时候,鹿暖把那丫鬟带了上来。丫鬟眼眶发红,敢想要跪下,被鹿暖一把拽住了。
“叶霄身边已经有人侍候了,就不多劳梅夫人关怀了。”鹿暖走到叶贞身畔,搀扶起她来便要回走。
“你这丫鬟好越矩!”梅儿上前一步,一脸娇纵道,“主子们在说话,你一个低等仆人却上来插花!插话就算了,还全然不顾你家主子便离开?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仆人。”
叶贞嘴角冷撇。鹿暖则顿下步子,冷笑一声道:“我家主子又不是齐府的人,若不是齐少爷情种于主子,主子会住在这里受这么多规矩桎梏着?怎么说,我主子都算是这里的客人。如今夜深了,我主子刚用过药,本是该休息的时候,你们却让我家主子顶着霜露来这里问话。到底谁才是没有规矩?”
叶贞睨了鹿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梅夫人身边有个彩云梅儿,她身边亦有个不输于她们的鹿暖。
梅儿咬了咬牙,真要再争执,被梅夫人轻轻呵斥住了。
梅夫人道:“确实是我失察了,既然叶贞身体不适,还是暂时回去歇息罢。”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雪。叶贞走到半路上,忽想起什么一般,向鹿暖道:“今日天气不甚好,我们去瞧瞧叶霄那里冷不冷,是否还差些什么,若有差的须得尽快补上。”
鹿暖道:“这些事交给奴婢去做便是了,主子还是尽快去歇息罢。”
叶贞摇头,虽说叶霄迟早有一日会想起曾经的事,但这两年来,她对叶霄毕竟没有尽姐姐的情分,叶霄对她生疏原也应该。叶贞攥了攥手,径直行向西院里。
“那丫鬟除了承认此事和李云有关外,有没有再说旁的事?”叶贞觑着熟睡的叶霄,低声问鹿暖。
鹿暖摇摇头。这丫鬟其实并没有犯太大的过错,只是在入府前被李云买通,入府后成为李云叶霄交流的媒介罢了。至于此事是否和梅夫人有关,还真不好说。
“既然这样,这件事就别再闹大了。”叶贞给叶霄盖好被子,缓步走出院子,向院内的几个仆从道,“你们须得好生看好他,不可让陌生人与叶霄过密接触。”
仆从们重重点头,都应下。
糜府内。
李云把这些时日的事说与糜林,糜林捻着花骨朵,嗤笑她:“你倒有趣,齐府里有多少齐清叶贞的人,你想让叶霄从铁桶般的守卫里逃出来?做梦罢。”
李云哽咽了一下,她跪在糜林身前,道:“奴婢知道您和叶霄关系亲近,还请姑娘帮奴婢救出叶霄。”
糜林嗤笑更甚。
“只要姑娘愿意帮奴婢,无论什么事,奴婢都会帮您达成。”
糜林扬眉冷笑一声:“帮你可以,只是叶贞那贱妇把叶霄看护的太紧。若想救叶霄出来,须得你做出些牺牲,你愿不愿意?”
李云头点的如筛糠。
糜林唔了一声,自怀中取出一个红色小瓶,扔给李云:“这是毒药,你且吃一粒,然后我会把你快死的消息告诉叶霄,他知道后,一定会来寻你。到时候,我就可以抓他了。”
李云脸霎时间白成一张纸,她哆哆嗦嗦地打开那瓶子,又重新看了糜林一眼。
“你放心,吃了这东西不真的会死,只会瞧着像死了一样。”糜林把花骨朵扔到地上,眯着眼觑着她道,“你我这次若配合的好,别说抓住叶霄,便连叶贞都杀得的。”她顿了顿,嘴角笑的越发娇媚,“这次若真的杀了叶贞,你就是头等功,到时候你想提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同意的。”
李云默了一会儿,眼底忽而闪过一丝坚定,她一仰脖,把药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