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山的剑抵住齐清的脖颈,轻轻刺破他脖颈处的血痕,流出几丝血珠来。
“卢青山!”叶贞急唤一声,“你爹在这里!”
卢青山半转过脸去,沉沉地看定被押解过来的卢还。叶贞站在卢还身侧,挥剑抵在卢还脖颈处。
叶贞道:“你我二人同时放下剑,如何?”
齐清拧着眉沉声道:“贞儿,你不必管我!”
叶贞冷冷剐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般任性的话。她复又看向卢青山,沉声道:“青山大哥,我知道你来此是为救你阿爹,如今他已来了,你便不要再伤旁人了罢。”
卢青山默默地看了叶贞一会儿,缓缓放下佩剑,向叶贞方向行去。齐清攥紧了手,在卢青山背对他的瞬间,瞬然捡起佩剑,极速飞向卢青山。卢青山亦在同时调转过头去,挥剑劈向齐清。
叶贞心狠狠一跳,忙撇开卢还,跑向那二人之间——
次日清晨,云风疏朗。
叶贞端着药坐在床榻上,她舀了一勺药,吹了两口递到笑得像一朵花一样的齐清嘴角,冷冷道:“还不快喝!”
齐清笑眯眯地扣住叶贞的手腕,向自己这里松了松,他狡黠地道:“贞儿,昨晚我受伤时你哭了,是否因为担心我?”
叶贞眼底越发阴冷,她推开齐清的手,使劲抓了一把齐清帮着绷带的肩膀。齐清瞬然疼得龇牙咧嘴。
“再不好生用药,仔细你的肩膀。”叶贞把药再次递过去。
齐清一脸满足地喝了口,嘿然笑了笑。
叶贞一勺一勺地喂给他,脸上冰冷的神色渐渐软了下来,想到昨晚齐清差点被青山所杀,叶贞便阵阵心悸,她摩挲着药碗的边缘,嘱咐齐清好生休息,转而疾步出去了。
叶贞转过小路口,乍见糜仲的车辇再次停靠在侧,她不由地紧了紧眉,躲入树丛后面。
“梅夫人,听闻昨晚卢青山被抓住了?”糜仲坐在梅夫人对面,轻轻抚着茶盏,嘴角微微勾起,“现下那犯人情况如何?”
叶贞睨着相谈甚好的好人,怎么也瞧不出这二人似是有世仇一般的。
“叶贞的事你处理的如何了?”梅夫人忽地压低了声音,沉声道,“近些日子,你能否带她离开?”
糜仲微笑着扇了扇扇子,点头道:“有何不可?只是担心齐少爷实在不舍得叶贞,我若贸然去找叶贞,怕会引起他们的忌惮。”
“你若已万事皆准备好。我会给你安排机会,待叶贞孤身一人时,你抓她离开即是。”
二人一言一句地说着,叶贞忍不住攥紧了手,虽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梅夫人与糜仲联合一事,足以让人咂舌,谁能料到原本是世仇的两家人,如今竟一起策划着要抓自己离开的事。
叶贞默默地向回走,在路上,他遇到了从齐清那儿来的石头,石头一直低着头,十分没有精神。叶贞见他神情有些恍惚,在二人相错时,忍不住唤停他。
“石头,这是去哪儿?”
石头怔了怔,他忙向叶贞躬身,一脸恭敬地道:“叶大夫,是老夫人要我去她那儿。”
叶贞深呼半口气,她微微拧着眉,道:“快去快回,齐清那里还需要你照料。”
告别了石头,叶贞又去天牢那里探望卢青山。卢青山昨晚被突然射出的飞镖击中了左手,也不知道到底谁发的飞镖,但叶贞却知道卢青山伤得严重极了,若昨晚没有得到有效的疗治,卢青山的左手定然废了。
叶贞取出了针灸和绷带,看向牢中阴测测坐着的卢青山,轻声道:“青山大哥,过来换药罢。”
卢青山把渗出血的手递过去,叶贞微微拧起眉来,她托着那手,开始换药。
“这几日多喝水,饮食清淡些,尽量不要脑怒于心,这些做好了,方才对伤情有益。”
卢青山点点头,他反手轻轻扣住叶贞,轻声道:“贞儿,你身上的毒如何了?药还剩下多少?”叶贞听此,恍然想起之前卢青山为了她而冒险出走塞外,为她寻药之事。
“多谢关心,我已无事了。”叶贞礼貌的应承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起身便要离去——
“贞儿。”卢青山忽地起身,他的脸色被牢狱中的烛光映照得满嘴络腮胡,越发憔悴。他默默地道:“你务必当心些。”
叶贞怔了好一会儿,正想琢磨这句话的深意,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唤。说是这里进来了刺客,甫才窜入了齐清的屋子里。叶贞心下狠狠一跳,她忙随着通报的小厮跑将出去。
叶贞径直去了齐清居住的那间屋子,一路上,领路的小厮都在说甫才究竟有多惊心动魄,又说齐清命已垂危,听得叶贞越发熬煎。
走到半路上,叶贞碰见了一身伤痕的石头,石头忙拦住叶贞继续前行,只急道:“叶大夫,刚才少爷为了击退那刺客,受了重伤。他想见您。”
叶贞心疼得难以言喻。
石头又忙忙地道:“少爷被属下们搬倒前堂那儿了,叶大夫速速随着属下来罢!”
叶贞忙要随他走,可刚走两步,她忽地瞧见石头发间卡着的一小块桃花。这桃花是从梅夫人甫才歇息时靠拢的桃树。这让叶贞一下子想起石头奉命去找梅夫人的事。
叶贞默默地缓了步子,问向石头:“齐清伤在哪里?”
石头脸色微微怔住,他道:“伤在小腹上,流了很多血。”
叶贞蹙眉又问:“是剑上还是刀伤?”
石头又顿了片刻,忙又道;“是刀伤。”
叶贞彻底顿下步子,她转身快速向齐清居住的院落里走。然刚走两步便被石头扣住了手,石头有些急了:“叶大夫,主子需要您救他……”
“我未尝带针灸等物,须得回去拿上一趟的。”叶贞看定石头,轻声道,“石头,你我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我是什么人,你大抵也清楚得很。”
石头听得混沌,只自顾自地点头。
“那齐清究竟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