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拢在袖中的指甲几乎要嵌入骨头里。她侧过脸去狠狠咬紧帕子。自打知道青山对叶贞有好感后,浔阳之前对叶贞积累的所有好感已然散的七七八八,现下间,几乎要恨死她了。
浔阳暗自瞪了叶贞一眼,心下冷冷道:“齐清我已让给你,你还要和我抢青山大哥?怪道旁人说你做女孩时不干净,将来一定是个水性杨花的主!”
除此外,还有更恶毒的话,浔阳都在心里一一向叶贞问候了遍。直到末了她实在忍受不了卢青山对叶贞的嘘寒问暖,便尖细着嗓子道:“青山大哥,我在这里是不是碍着你们的眼了?”
叶贞抬起怔然的目光看了浔阳一刻,恍然明白过来,她忙推开青山握着她的手,声音中陡然现出了几分疏离,她道:“青山大哥,后面还有一驾车辇,我且去后面坐。”
青山忙要拦她,被叶贞的一个眼色按住了。叶贞轻声道:“浔阳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别伤她的心。”
浔阳唇线绷得紧紧的,在心里又骂了叶贞一句:“猫哭耗子假慈悲!谁要你的体谅!恶心!”
叶贞不在了,浔阳脸色总算是好看些了,她攥住青山的手,嘀咕道:“青山大哥,我可是王爷最疼爱的女儿,你要是娶了我,今后保准官运亨通的。”
卢青山目光一直探向窗外,连半分注意都没给浔阳。
这边的叶贞甫一落座,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她忙掀开窗帘,但见石头手中抓着一把折扇,心跳的更厉害。
这扇子自然也是齐清的,叶贞把纸扇抓过来,打开一看,见上面也有两滴血。叶贞深呼一口气,目送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麦田,轻声道:“我们找的地方是对的。通知卢公子,让他加速前行。”
这边齐清被那二人捆绑了个结实,却还笑吟吟地觑着二人,讽刺道:“你们明明是救柔儿和张四,没想到竟救了个我回来,是不是和失望啊?”
秦宁冷眼睨着齐清,沉声道:“失望?抓住当朝天子的四皇子,还会失望?用你一人,难不成还换不回柔儿张四的命?”
没想到这群人看着凶神恶煞的,倒还都挺重义气。齐清倒在心里出了几分敬佩了。他悠悠地道:“连同落网的柔儿二人,你们四个倒都是各怀武艺,骨子里也倒都是英雄,只可惜跟错了一个主子。要是跟着我的话,保准你们这一辈子长安富贵。”
秦宁和张伯对视一眼,脸色都沉了下去,秦宁寻来一块布帛想掖到齐清嘴里。齐清忙忙高声道:“容我问张伯几件事。”
张伯冷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还不知好歹,竟敢问他?
齐清眯着狡黠的眸子,笑向张伯:“你不是回清水镇了,是怎么躲开我清水镇的那群兄弟的?”
张伯微微挑眉,冷笑道:“你真以为你那群弟兄能困得住我?”
齐清哈哈一笑:“即使困不住,也不会让你如此舒服的回来。你身上没挂彩,显然是有人帮过你罢。那人是谁?”齐清确实想不通,在清水镇有谁会帮衬一个反贼。而且,这个帮衬的人的势力务必得极大,才可送这二人安全出镇子。
张伯冷冷笑了笑,这笑声让齐清身上有些发寒。
齐清眼睛转了转,道:“大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什么事尽数告诉告诉我便是,我有的是钱供你医治。”
张伯攥紧了布帛,冷笑道:“好小子,这种时候还不忘了要损我!”他猛地把布帛掖到齐清嘴里,齐清闭了闭眼,一脸云淡风轻的。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张伯才给齐清松开了嘴里的桎梏,把一些吃食放在他跟前。
齐清觑着那吃食,扬眉笑了笑:“怎么着?怕我饿死就不值钱了?”
张伯兀自用着吃食没有吭声。
齐清又笑道:“让贞儿给张四治病,是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齐清朝他点点头,“大抵从那时起,你就想着抓我们俩人了。不过嘛,利用女人的善心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
张伯把齐清身边的饭菜端走了。齐清觑着这老家伙,不觉笑了,这人年纪这么大了,竟还因为几句话不爽,倒也有趣。
“不过也难怪他生气。”齐清觑着张伯那还在渗血的肩膀,心道,“谁让我把他肩膀割了这么深的一道口子呢。”
月亮偏西了。
秦宁唤醒了正在昏睡的齐清,脸色微微冒着冷气:“快醒!我们该走了!”
齐清抬眼望了眼窗外,喃喃地道:“这里这么安全,还用去哪儿?”
秦宁没有理会他,他给齐清绑紧了,拖着他上了一驾车辇。
车辇上,齐清同那二人相对而坐,不觉浅笑起来,他道:“你们俩人这么严肃,想来你们的主子比你们还要严肃。等会儿我见了他,说不定会吓昏过去。”
张伯怔怔地看了齐清一眼,蹙眉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带你去找主子?”
秦宁余光睨了张伯一眼,张伯陡然噤声了,他意识到齐清压根不知道他们的行踪,甫才的话也只是诈。
张伯眼底带着几分怒气,亦觉得被齐清伤的肩膀越发疼了。他恶狠狠地瞪着齐清:“你当心!等主子见过你后,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齐清嘴角浅浅勾起,点点头道:“我倒想见识见识。”说罢,他把目光又转向窗外月色中,瞧着这圆圆的月,齐清便不觉想起叶贞皎白的脸庞来,他想:“自己为了探听这些细作的主子,假装被他们抓到这里。此事我没有同贞儿说过,她现在还不知要多担心。”
然转念一想,齐清又安心下来,他眼中的叶贞,素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且把一切看的比情爱都重,既如此她又怎么会担心自己呢?
齐清眉眼有些黯然,他轻轻闭上眼睛,轻轻呢喃道:“贞儿。”
张伯冷笑一声道:“你安心,过不了多久,我们主子就会把叶贞抓来和你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