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心下一紧,手不觉按住腰侧的银针,在后面的人又拉扯她的瞬间,她忙转身把银针刺了过去——
“贞儿?”齐清侧身闪过去,一脸惊诧。
叶贞忙收回银针,默了片刻,一下子扑入齐清怀中,口中喃喃:“齐清。”
齐清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她轻轻抚了抚叶贞的头发,轻笑道:“贞儿,我们才一会儿没见呀。”
叶贞晃过神来,她松开了齐清,低声道:“齐清,糜仲来这里了。”
齐清眉微微皱紧,他引着叶贞向前院走,边走边问:“糜仲是从后门来的?”他一直在前院待着,要是糜仲来此,他不可能不知道的。但糜仲若想从后门进来,府邸内须得有人帮衬他才可,莫不是窦王爷允许的?
齐清唇线绷得紧紧的,他攥紧了叶贞的手,沉声道:“贞儿,你我和我娘去外面找地方住吧。”
一听到梅夫人的名字,叶贞下意识顿了步子,她看了齐清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一盏尖锐的破碎声——
梅夫人冷眼觑着在屋内来回吵闹的蔡娆,额上青筋突突地外冒。
“齐清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妻子?”蔡娆又使劲摔了个茶盏,一脸恼怒地道,“带着叶贞出去,带着您走,却不带我走?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梅夫人把茶盏轻轻放在桌上,不悲不喜地笑笑:“清儿重视叶贞,此事你应该清楚。”
蔡娆脸色越发冷了,她咬紧牙关,蹙眉道:“都是叶贞那个贱妇弄的!我才不受她的气!”说罢,她捏起一个茶盏快步行出去。梅夫人朝彩云使了个眼色,彩云忙拦住她,轻声道:“夫人这样去找叶贞的麻烦,一点用都没有,还会让少爷生气的。”
蔡娆深呼一口气,推开彩云,咬牙道:“齐清给我没脸,我还要顾全他的心思,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梅夫人淡淡地瞥他一眼,凉凉地笑道:“你越与他二人对抗,除却让他们关系越发紧密外,旁的作用分毫都没有。倒是你若弯曲些侍奉他们,倒还能有些机会。”
蔡娆听的混沌,梅夫人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蔡娆嘴角不觉勾起。
齐清在皇城中央找了一间府邸,先把叶贞带了过去。叶贞抵达那里后,收拾了几番,便唤来石头,告诉他他家人已被送过去,顺便问询他当日的事。
石头深深地低下头道,道:“叶大夫,老夫人最为看重浔阳公主,她要求少爷能娶她为妻。可少爷……”
叶贞摩挲着桌角,轻轻点头,她又问道:“梅夫人怎么会好糜仲在一起?”这二人世仇在身,且因为前番的事,立场一直对立,已是水火不容。
石头看了窗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您和少爷前些时候因为卢青山的缘故去了塞外,就在这段时间里,糜卿主动向老夫人请和,希望能化解之前的事、”
叶贞一怔,且不说按照糜卿的性子断不会轻易请和,那梅夫人毕竟痛失一爱子,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怎么想,实在都吊诡了些。
这时候,门外传来女子的说话声,期间夹杂着梅夫人的声音,叶贞缓缓起身,刚想开门迎接那人,但见门已被自外推开,蔡娆带着笑意的脸映入眼帘。
蔡娆一下子挽住叶贞的手腕,巧笑嫣然地道:“叶姐姐,你近来可好么?”
叶贞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臂,略一点头。这段时间,虽说有齐清在,蔡娆不敢如何明晃晃地对她,但在齐清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给过她下过多少小鞋。只不过叶贞一直忙于处理旁的事,没有真正在意蔡娆的胡搅蛮缠。
“蔡妹妹可安好?”叶贞越过蔡娆看向其身后的梅夫人,微微沉了眸子。
“妹妹自然安好的,听闻姐姐病了。”蔡娆看了心腹丫鬟环儿一眼,那丫鬟快步走了出去,自外面端来一托盘,那盘上盖着精致的红丝绸,蔡娆看着这物,又笑道,“妹妹给姐姐找来一棵人参,姐姐若不嫌弃的话,收下全当药用了。”
叶贞微微蹙紧眉,她着实不信往日里想方设法欺她的蔡娆会这么好心,会送给她人参?
红丝绸打开了,里面赫然放着一颗人参。瞧那人参的质地,确实上上之品。叶贞微微敛眉,点头道:“多谢妹妹。”
蔡娆笑眯眯地坐在梅夫人身畔,叶贞给梅夫人敬茶后,见梅夫人正在打量石头,心下一沉,向石头道:“齐清让你给我传的话,我已知道了。若没事的话,你先去忙罢,以免齐清找你办事时耽搁了。”
一番话,把齐清在乎石头的事讲的明明白白,梅夫人微微拢眉,低不可闻地笑了声。
石头走了之后,四下再次恢复安静了。
前番梅夫人联合糜仲的事,叶贞也没有再提起质问,她知道梅夫人对齐清的重要性,此事闹大了,除了让母子关系破裂外,无一丝用处。叶贞并不想让齐清担上不孝的名声。
“夫君给你安排的这间屋子,果真是府邸中最好的。”蔡娆嘴角浅浅勾起,笑眯眯地道,“可比我自己讨来的那个要精致得多呢。”
叶贞摩挲着桌角,没有吭声。
蔡娆嘴角勾起一个更深的弧度,她轻叹口气道:“说起来,夫君虽然娶来的是我,却把姐姐你浑然当做正妻。我……”
“你才是齐清的妻,我不是。”叶贞微微皱紧眉,她看了梅夫人一眼,问道,“不知道老夫人来此,有何事?”
梅夫人摩挲着帕子,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叶贞,甫才我和蔡娆商量一下,觉得清儿既然这般重视你,你二人便该早日成婚,以免迟则生变。”
叶贞默默地喝了口茶,前番生了那种事,她现在是一点都不信梅夫人会这般好心。
“叶贞,你不愿意?”梅夫人亦端起茶来,浅浅喝了一口。
叶贞抬起头来,向梅夫人笑了一下,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夫人您不愿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