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叶明是第一次来京城,之前他们便听过京城繁华,乃是大梁最富硕之地,今日一瞧果真如此。人来人往间,热闹极了。
齐清叶明先去找了京城最大的客栈,叶贞鹿暖则被道路两旁招揽生意商贩唤住。鹿暖瞧铺子里兜售的头饰、腮红女子用品,已是看花了眼。她求她主子道:“主子,咱们多在这儿转悠一会儿罢。您瞧,这头饰的花样比咱镇上的不知多上多少倍啊。”
叶贞近日来被齐清的事弄得心中烦闷,倒也想逛逛街抒怀心绪,她点头道:“难得出来一趟,你说得不错,咱该好生逛逛,只是中午前须得回去,以防齐清和兄长担心。”
鹿暖兴奋地点头,她四下转了一圈,末了引着叶贞去了另外一个铺子里,东看西看的,又从叶贞那儿得了些银子,欣喜着买了不少东西。
叶贞站在商铺前,无意间从铜镜中瞧见自己的模样,看了一会儿,心下微颤。她已好久没照镜子,今日一瞧,只觉气色虽尚好,但隐约间现出了虚症。
叶贞忙给自己把了一下脉,眉拧得更紧。她忽而叹了口气,心道:“怕这两年间,我势必会生一场大病,届时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去。”
“主子在瞧什么?”鹿暖欣喜地跑过来,把一个蝴蝶头饰安插在叶贞头上,之后隔着镜子瞧了叶贞一会儿,笑道:“主子就是不喜欢打扮,要不然还不知要引来多少公子哥呢。”
叶贞听笑了,她把蝴蝶头饰摘下,轻轻道:“你这妮子,还未出阁便这样说话,也不知脸红?”
“都说奴婢随主子,主子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还想奴婢怎么收礼数?”忽地,门外传来一声骄纵得不屑声。
叶贞脸色微沉,她看向同样出来采购物什的糜林,微微点头道:“原来是糜二小姐,失敬。”说罢,她引着鹿暖绕过糜林向外走。
糜林伸过手去揪住叶贞的衣摆,冷笑道:“怎么,这么怕我?也是,亏心事做多了,难免活得像老鼠嘛。”
叶贞目光微沉,她看了眼四下围拢而来的众人,朝糜林道:“糜二小姐,这是京城,不比旁的地方,还望二小姐注意糜家的名声。”
“我注不注意糜家名声,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狐狸精来提醒我?”糜林冷笑一声,使劲扯了叶贞一下,叶贞衣服顿时发出撕裂的声响。四下的人中传来阵阵窃笑声。
叶贞心下含着怒气,她深知在这种繁华的地方,消息传得飞快,若她在此真的和糜林有了冲突,那势必会影响同行的叶明齐清的声名。说不定因为糜家的势力,主考官对这二人的卷宗看轻也未可知。
叶贞攥紧手掌,她忽地使劲一扯衣摆,将那堪堪撕裂的衣摆一角送给了糜林,之后她朝糜林略一躬身,转而随着鹿暖离去了。
糜林捏着那半块衣摆,咬牙道:“可恶的臭女人!竟然敢不理我!”
一路上,鹿暖越发气恼,她朝叶贞道:“主子,糜林实在是欺人太甚!主子就是脾气太好了,要是换做旁人,绝不会让这拦路狗好过!”
叶贞拧着眉看她一眼:“这里是京城,小暖,万事万话须得三思才可做可说。你记住,我们既然同行来京城,代表我们是一体的,又兼之你我是主仆关系,所以,你说的话,在旁人眼中就是我说的。”
鹿暖低下头,忙道:“主子,是奴婢鲁莽了。”
叶贞摇摇头,知错就改算是好的。她为恐糜林再派人来此刁难,不便再在外面转悠,只随着鹿暖选购了些日常用品,之后便向客栈回去。
到了客栈,掌柜一见叶贞,忙扯她过来,面目有点慌张,他道:“叶姑娘与糜二小姐有仇?”
叶贞没想到消息竟传得这么快,有些咂舌,她回道:“我们是旧相识,之间有些误会,算不上有仇怨。”
掌柜蹭了蹭额上热汗,低咳一声道:“既然这样,到算了。实不相瞒,我们这家客栈的东家就是糜二小姐,您若和她结下梁子,就不能再在我们客栈住了。”
鹿暖愤愤不平道:“我们是出了钱的,凭什么不能住?”
叶贞按住她,问向掌柜道:“糜林年纪不过十岁有余,便有了这么大的店铺?”
掌柜低咳一声,他四下瞧了瞧,见无人,低声朝叶贞道:“这京城里谁人不知糜家,糜家上有官至一品的太傅和侍郎。下有管理庞大的资产糜仲糜林。不单单这件商铺是糜林的,京城中还有八九家客栈也是她的。”
好大的势力!叶贞有些咂舌,有这样的势力,怪道糜林几乎都横行霸道,也无人敢管束,反倒是有不少人上赶着奉承她呢。
叶贞轻呼一口气,点点头道:“掌柜放心,我定不会给您找麻烦,若糜二小姐真的与我过不去,我即刻搬走便是。”
将买好的东西放回去,叶贞洗了一把脸,吃了两粒遏制毒性的药,卧在榻上睡午觉。
齐清用午饭时,见叶贞久久未出来,让叶明去叫。叶明忙去楼上唤人,但慌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没动静。
这时,鹿暖拿着两包药回来了,叶明忙道:“回来的正好,唯恐贞儿在睡觉,我不便进去,但我唤了有一会儿了,里面都没动静。你快进去瞧瞧。”
这时齐清也过来了,他瞧见鹿暖手中提着的药,沉声道:“谁吃的?”
鹿暖道:“主子说她近期午睡后时不时发汗,便写了药方让我去抓药。”
齐清拧着眉,径直推开门去里面看人。但见叶贞合衣卧在榻上昏睡着,她脸上满是热汗,梦呓着一些胡话。
齐清赶忙坐了过去,一摸叶贞身上,心下一紧。她身上又冰又冷,出的汗几乎把衣服浸透。
“贞儿!贞儿!”齐清拍了拍叶贞的肩头,急唤道,“可听得见?”
唤了两番不见回应,齐清急得把他横抱起,飞速行向客栈外,片刻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