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不理齐清恼怒的脸,仍不咸不淡地道:“你曾说过,人生最重要的事,一来是成家,二来是立业。如今我开了银号,银号运转得当,算是小有成就。故立业之后便该成家了。”
齐清恼怒:“你那娘子在哪儿?我倒想先瞧瞧。”
叶贞道:“若是告诉齐兄,齐兄岂不是和我争抢?等喜事过后,我回来时,再请你喝杯喜酒罢。”
齐清恨得在叶贞门口来回踱步,没多时,他又冲进去:“你我关系这么好,我这作哥哥的还没成婚,你怎么就起了这个心?你成婚又不叫我去,把咱们二人的关系置于何地?”
叶贞自然不会回答,她抱起账本,大步地出去做活计,把齐清一人留在这儿。
叶贞抵达银号,发现门口围着三四个人,这些都不是来银号这儿存钱的百姓,叶贞很是诧异,她道:“大家第一次存钱的话,免除手续费……”
“糜掌柜,我们哪儿还有钱可存啊!”为首的一个胖女人拿袖子擦着眼泪,哭哭滴滴地道,“我们的钱取不出来了!您帮帮我们罢!”
叶贞请他们进来,又差人给他们奉茶。这些人都是女人,只一味得哭,以至于叶贞问了好久,才问清楚怎么回事。
原来他们也是把钱存在糜家银户的户主,存款金额并不是很大,前些日子他们去糜家银户取钱时,被告知钱取不出来了,说是因为在这里存款时间超过六个月不取,银号就会销号,钱也就没了。
胖女人哭道:“开始存钱的时候他们又没说存钱超过六个月就取不出来,当时他们的嘴可甜着呢,说银号利率好,背后又有糜太傅撑腰,这钱绝对跑不了,这现在一文钱都没给我们剩下啊!”
叶贞压着怒气听他们说完,又瞧这四个女人手腕子上都带着紫红色的印记,忙取来化瘀止痛的药膏,给他们擦了擦。
“这是糜家银号的人伤的?”
胖女人咬着牙道:“他们不让我们把这事泄露出去,我们男人和他们理论,被抓走了,现在还不知什么情况。”
鹿暖眼眶红了,给胖女人揉了揉手腕,道:“当初我也是被这么欺骗的,我娘还因为这件事去世了。”
胖女人一听这个,又急又慌,她苛责道:“你既然被骗了,咋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底都被骗光了!”
鹿暖也很委屈,她道:“我说了别人会信?他们都信任糜仲的人品,相信糜家银号不会欺负他们,我和几人说了,他们只当我有病。”
四个女人又围着叶贞哭诉起来:“糜掌柜,你是糜仲的朋友,背后还有县长撑腰,我求求你给我们向糜少爷说说情,把钱和人都还给我们罢!”
叶贞还未回答,齐清大步走过来,一脚跨在四个女人和叶贞之间的座椅上。
女人们登时不哭了。
齐清掸了掸鞋子上的灰尘,笑眯眯道:“这镇上有三家银号,梅清银号开了二十多年,利息虽低些,但信誉极好,从不吃存款人的钱。”他拍了拍叶贞的肩头,又笑道,“我朋友就更别说了,她是贞儿转世,背后还有县长撑腰。你们觉得她会欺负你们老百姓?”
“两家银号你们都能存钱,为什么选糜仲的那家?”齐清呵呵笑了笑,“你们瞧不出糜仲那厮不是好东西,被他骗了,原是活该。再说了,出了问题你去找官差啊,找糜鹊做什么?”
四个女人脸登时红了,叶贞觉得齐清说话着实难听,忙道:“人与人之间存在信息差,你我了解糜家银号信誉不当,不代表每个人都了解,他们也是无辜人……”
“无辜不无辜的我可不知道。”齐清眯了眯眼睛,痞笑道,“反正别把他们身上的脏水波及到我们这儿就行。”
四个女人羞愤地离开了。
叶贞朝鹿暖摆摆手,鹿暖忙出去去追那四人。叶贞冷眼瞧着齐清,道:“你倒真像个生意人。”
齐清以为叶贞是在夸他,嘿嘿地笑了一通,“这不算什么。我在赌坊坐镇时,来赌坊找麻烦的人一日间不知多少。我要没这赶人的本事,赌坊一定就乱得不成样子了。”
叶贞冷笑:“他们可不是来找麻烦的,他们是来求助的。”叶贞缓缓站起来,目光带着怒气道,“你不愿管这不公平的事,他日你我受到不公平,去找他人帮忙时,那帮忙人若说你甫才对他们说的话。你寒不寒心?”
齐清怔了一下,低下头嘟囔了好几句。
叶贞冷冷道:“想说什么,直接说与我便是,何必如此?”
齐清道:“你上辈子就是因为多管闲事,才闹的一身的劳累病。眼下还不吸取教训,非得再病死才甘心?”
叶贞攥紧手掌,看了齐清好一会儿,气得出去了。鹿暖正好过来,朝她道:“公子,奴婢留下那些人了,您过去瞧瞧?”
叶贞点点头:“劳烦你照管银号中的事。”
鹿暖瞧齐清没跟过来,心里老大不放心地:“还是让齐少爷跟您一起去罢。”
叶贞把库房钥匙给她,闷闷地道:“齐清与我道不同,我们没办法再共事了。”
叶贞抵达客栈时,四个女人还在抱头哭,叶贞叹口气:“哭若能解决问题,古往今天不知有多少人要痛哭数番。且振作起精神。”
女人们停下哽咽了。
叶贞问:“你们在糜家银号存钱时的字据可留下了?此物是证明你们与糜家银号有关系的证据,务必保存好。”
女人们揣揣怀里:“都放好了。”
叶贞又道:“我已派人去约见糜仲了,等会儿你们和我一起去糜家。到那里,且不要提钱的时,当务之急,是先将你们的家人救出来。”
女人们有些不情愿地接受了。
叶贞最后再提醒:“你们要做好拿不回来钱的打算。毕竟,糜家鲜少做过赔本买卖,他们不从你们身上获取到足够的利益,是不会收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