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吃的是面，齐清在尝了叶贞打的西红柿鸡蛋卤后，连吃了两大碗面，边吃边叹：“谁要是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叶贞笑了笑，给叶霄舀了一勺卤，绊了绊，递给他。
叶贞很少吃卤，只在面里放了些醋，吃了几口后，微微皱眉，又倒了些醋。
齐清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偷偷扯了扯叶霄：“你姐这么能吃酸？”
叶霄点点头，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之前不是这样的。但自从怀了小侄子后，阿姐就变了口味了。”
齐清一下子乐了起来，嘴角咧得老高：“吃酸好吃酸好！酸儿辣女嘛！”
叶贞睨着齐清，半冷不冷地道：“酸儿辣女并无科学依据。”
叶霄吧嗒着大眼睛：“科学是什么学？”
叶贞眉梢微抽，吃了两口面，见叶霄已放下筷子等着她的回应，便耐着性子跟他讲起来：“酸儿辣女是一种暗示，或者说是一种概率。只能说吃酸的有机会生男孩，却不是一定生男孩。按照这种严谨的方式探讨问题，便是科学。”
叶霄唔了一声，嘀咕道：“但我觉得阿姐还是会生小侄子。”
“叶姑娘太严肃了嘛。”齐清嘴角还咧着，“这明明是件很好的事，不必绷着脸。”
叶贞脸色微红，有时候他确实也觉得自己严肃，对家人也苛刻了些。然确实因为之前职业的缘故，作为手术台上的医生，若有半分不严谨，手术刀下的病人便危险了。
可今时已不同往日，若无意外的话，叶贞大抵一辈子也摸不到手术刀了。他看着叶霄微红的脸，心道：“确实该好好改一下职业病了。”
吃完饭，叶贞简单地梳洗一番，回到屋子里兀自给叶霄逢着帽子。这里的冬天意外的冷，叶明叶霄上学堂时，一路上须做好保暖措施。
叶贞正缝着，齐清溜达过来，想做到叶贞床上，被她的沉沉的目光盯得骇住了，赶忙做到凳子上。
“叶姑娘……”
“叫我叶贞吧。”
齐清心下一喜，清了一下嗓子道：“贞儿。”
叶贞深呼一口气。
“贞儿，刚刚小元宵和我说了些悄悄话，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道说道。”
叶贞放下活计，抬头看着他。
“小元宵觉得读书无趣，想要不读了。”
“孩子顽皮。”叶贞低下头继续做活计，“我小时候也不愿读书，可若不读书，将来的选择便很少。人生定也不妥。”
齐清不这么认为，他自小也没读过什么书，只认得字便得了。他娘也没过分要求他，但他现在过的照样好。
“贞儿，你这话太绝对了吧。”齐清把凳子搬过去，笑着看定叶贞道，“让他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定会成长的更好……”
“他没有那个条件。”叶贞揉了揉太阳穴，蹙眉道，“若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生来便衣食不愁。我也不会管他，可他现在若不努力，将来温饱都不能保持。我供他读书，是希望他能有机会在可能的范围内，过上更好的日子。”
齐清虽觉得叶贞没错，然总归是偏执了些。又不好劝她，便只坐在她身边，瞧着她做活计。
没过多久，叶霄扭捏着身子窝在门后面，偷偷瞧着叶贞：“阿姐，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叶贞朝他招了招手，引着他坐在自己身畔。
“阿姐，我不想上学了。”
叶贞看定他：“为何。”
“不喜欢。”
齐清亦趁势坐在叶贞床上，随着叶贞一起指责叶霄：“不喜欢也得喜欢，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叶霄垂着头，吧嗒着大眼睛：“但我就是不想去。”
“拿书来。”叶贞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道，“元宵，你既然说不喜欢读书，便给我指出不喜欢哪一册书，哪一段话。让我也瞧瞧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厌恶。”
叶霄扭捏着，不愿去拿。
叶贞亦没了脾气，冷冷道：“什么不喜欢，说起来不外乎是逃避罢了！你年纪这么小，有机会读书就该好好珍惜，你不知道有多少像你一样大的孩子想读书都没机会读！”
齐清唯恐叶贞气坏身子，赶忙顺着她道：“元宵快点给你姐认个错，明天早点去上学，知不知道？”
叶霄抬起头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看了二人好一会儿，忽地起来，哭着跑了回去。
叶贞皱眉，赶忙起来去追，然刚走两步，脚下一软向前跌去，齐清赶忙搀扶抱住她，捋着她的背部道：“贞儿别气。元宵我会替你劝她。”
叶贞被齐清妥帖的抱到炕上。齐清料理好后，唯恐叶霄再来惹怒叶贞，索性把门从里锁上，陪在叶贞身边。
“贞儿，其实任何事发生都是有原因的。”齐清柔声劝道，“元宵不喜欢上学，背后也一定有原因。不如明天我们去私塾问问老师？”
叶贞瘦小的肩膀有些蜷缩，不确定地问道：“有用吗？”
齐清怔了怔，第一次发现原来叶贞也会这般脆弱，会因为亲人的恼怒忧心至此。他握了握叶贞的手，轻声道：“一定有用。”
次日叶霄终究是没有去上学，只窝在被窝里，连早饭都不吃。叶贞扒着窗户看了他弟弟一眼，将准备好的吃食递给叶明，低声道：“大哥，将这个给元宵放在桌上，之后我们一起去私塾。”
去往私塾的路不短，走的话得半个时辰。叶贞一路上几乎都没说话，直到在半路上瞧见几个蹦跳着上学堂的孩子，方才有了意趣，问：“大哥，元宵上课如何？”
叶明和叶霄年龄相差虽大，然学的课本却一样，故上课时是在一个大课堂里。叶明明日里无事也关注他弟弟，可每每见到并无异样。
“很好，教他的先生还几番夸奖他，说他进学认真，是个可造之材。”
齐清在一旁听着很是得意，毕竟私塾里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他也让他们着重教育叶明叶霄，故定不会是老师的问题。
“既如此，那为何元宵这么厌恶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