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嗅了嗅,果真也于中黢黑的房子里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气很清雅却很淡,若不仔细嗅的话根本闻不出。老者想了想,猛地一拍脑门,忙把里屋燃着的檀香取出来。
“是这香气的味!”
叶贞拧着眉瞧这香,道:“为何要燃香?”
老者道:“前些时日有一个姑娘来这附近看风水,她说我这屋子黑气冲天,家中必有人重病。我便向她寻求化解之法,她就给了我这檀香。大夫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叶贞又仔细嗅了嗅,摇头道:“原无甚,只是香不应贸然使用,须知香若用好了能有益身体陶冶心绪,若用不好即是害人的毒。”
老者和阿四的脸色变了变。
叶贞又道:“鬼神之说原不可信,既然生病了,该用药用药便是。何必仰仗外物?老人家若是信我,将此物熄了罢。”
老者忙忙拿水把檀香熄了。
回去这一路上,叶贞都没说话,齐清时不时瞧她,几次三番地逗弄她,叶贞也不理不睬。
齐清气滞,他低下头去勾叶贞的眉眼,笑眯眯地:“贞儿,我就在这儿,你还在想谁?”
叶贞瞪他一眼:“上次差点在牢中丢了命,我瞧你还是没有长教训。身为代理镇长,却还把镇长之位丢下,转而出来游玩?”
齐清叹了口气:“这镇长之位也不是我想做的,贞儿你真不该买通主考官替我拿下这位置,你可不知,我一日日地坐在那儿看案子,几乎要被闷死。”
叶贞冷冷道:“不帮你,让糜仲得了镇长之位便是好的了?他若是镇长,你的赌坊还有梅清银号能正常继续运营下去吗?”
齐清伏在叶贞肩膀上,又重叹口气。
这时候,身畔的几个百姓忽地惊愕了一声,纷纷向前行去。齐清叶贞顺着众人的视线向前探,见前方有一绝色美女正站在高台上表演杂技,其舞姿曼妙,颇有些婉若游龙之感。
“贞儿,瞧着有趣,咱们过去瞧瞧?”
叶贞摇头:“你自己去,银号里还有些事未处理,无暇去瞧。”
齐清嘿嘿直笑:“贞儿不怕我被那女人勾去?今后你身边可就没有……”
“你去哪里与我何干?”叶贞冷冷道,“若真被勾起,身边自然少一个絮絮叨叨的鸟,我着实求之不得。”
齐清吃瘪,心中老大不爽快,他低咳一声,使劲一甩衣袖,嘟囔道:“去就去!我这次称你心意倒好。”
原本是气气她,没曾想叶贞真就很爽利得走了,半分留恋都无。齐清越发觉得不是滋味,索性真的去那儿瞧瞧。他凑到人群里,眯着眼打量那女子,心道:“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过于妩媚,祸国殃民之流罢了。哪里比得上贞儿半分端正?”
齐清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转身便要走,刚走两步,忽听得身后一声柔唤:“郎君且慢。”四下的百姓忙扯住齐清,“齐少爷好福气啊,柔儿小姐叫您呐!”
齐清抖落掉百姓的手,侧身冷睨那女人一眼,冷笑一声,转身继续走。
“郎君可是齐清齐少爷?”
齐清不耐四下百姓的议论,侧目觑着柔儿:“怎么?找我有事?”
柔儿眼波流转,绯红着脸颊道:“柔儿早就听闻郎君大名许久,一直希望能见上一面,没承想今日皇天厚待柔儿,竟真得如了柔儿的心意。”
齐清抱着胳膊转过身去,痞笑道:“郎君来郎君去的?怎么,想和我睡一觉?”
柔儿捂着脸娇羞地侧过身去,四下百姓暗搓搓地议论声更大了。
“有毛病?”齐清扬眉,“这女人先勾引的我,我说这个话有问题?”话毕,齐清快步走了。
晚间齐清给叶贞送药时,一进门,柔儿立时迎上来,一脸歉意地道:“郎君,柔儿去赌坊寻您未果,这才唐突来了这里。”
齐清捏紧了药碗,下意识去瞧叶贞,叶贞正坐在主堂上清算账目,见此道:“柔儿姑娘等你好久了,放下药同她说话。”
叶贞都交待下来了,齐清不从也得从了,他叮嘱好叶贞这药要趁热喝,之后去一旁坐下,一脸不耐地看着对方。
柔儿开门见山地道:“实不相瞒,柔儿仰慕齐公子很久了。”
齐清翘着二郎腿,目光一直在叶贞身上。
柔儿又道:“柔儿知道齐公子已有妻室,但柔儿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压抑这份感情。”
齐清终于把目光移到柔儿身上。
“不知道怎么压抑,那就释放出来。”齐清笑眯眯地瞧她,“你说说看,想怎么释放?可是想成为我的侍妾?”
柔儿摇摇头,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搭在齐清的腿上:“柔儿只想成为公子的人。”
齐清把柔儿的手抖落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跟着我,成为我的人是不是?那好,为了证明你对我的爱慕,且先回家,为我守节三年,三年后你还未嫁人的话,我在考虑与你的婚事。”
叶贞阖上账本抬起头来,微微拧着眉:“齐清,你别太过分!”
柔儿却款款起身,朝齐清略一躬身:“柔儿明白了,自今日起,柔儿再不会见除了齐公子外任何一个男人。”
柔儿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了。齐清低咳一声,他知道叶贞恼了,忙过去哄她:“贞儿,你也瞧见了,这女孩子有多死缠烂打?若不用点非常手段,难不成真要我娶她?给她提这个要求,她定是会知难而退。你看看,现在多安生?”
叶贞锁上银号的门,冷冷道:“她若真的按你说的做了,岂不要被你耽误一生?”
齐清怔了怔,他看向柔儿离开的方向,眼神有些复杂。
“贞儿,回齐府是这一条路。”
叶贞上了一驾车辇,道:“我两日没回糜府了。”
齐清拉着缰绳:“上次在府衙你已和糜家对着干了,若回去,糜卿定会怪罪……”
“我有对策。”叶贞剐他一眼,“且把柔儿姑娘这件事解决了,再来管束我。”说罢,叶贞把车帘阖上,随着车辇消失在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