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和齐清赶到叶霄那里时,四下已然聚满了人。两三个府医把叶霄围在中央,正在各自想着治疗的法子。
叶贞抿紧青白的唇,拨开众人,看了叶霄一脸的血迹,忙挽住叶霄的手腕,沉声问向府医道:“可给他服了止血的药?”
其中一着青衣的长胡子府医道:“服了凝血丸,也在伤口出撒了止血散。”
叶贞感激地看了那府医一眼,命左右的人把叶霄抬进屋内,取来灸针便要进屋疗治——
齐清抓住她的手,觑着她额上热汗,道:“贞儿,窦和他们来了,你要顶不住,他们可来帮衬你。”
叶贞点头,她觑着门口围绕的众人,轻声道:“齐清,你趁着这段时间弄清楚叶霄自尽的原因。”
二人各自分工。齐清把院内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坐在他们面前的木椅上,觑着他们冷冷道:“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想着自尽,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人群中无一人出现。
齐清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忽而笑了起来:“不说的话,你们莫不是想让我一个个向你们动家法?”他转念一想,又道,“谁有线索,赏各人两半年的俸禄。”
这时候,有一人快步从人群中走出来,他跪在齐清面前,觑着一个仆从,声音很小地道:“主子,奴才日间做活计时,听见那仆和叶小公子聊天,说起李云病重时,叶小公子脸色就变了。”
齐清冷笑一声。
被指认的那仆从脸色顿时青了。他跌跌撞撞地跪到齐清面前,焦急地道:“主子,是叶小公子问起奴才,奴才才……”
一声茶盏破碎声——
“我说过什么?”齐清眯着阴沉的眸子,笑道,“你们照料叶霄期间,什么闲话都不得同他说,都忘光了?”
齐清虽是笑着,然其周身的骇人气魄让众人都不觉跪下来。那被指认的仆从更是把头垂得低低的,颤抖得如同筛糠。
与此同时,叶贞的治疗也告一段落,她蹭了蹭额上热汗,给叶霄擦拭干净额上热汗,看向帮衬她的府医道:“刚才多亏了你,否则叶霄此刻定然不知要如何才是。”
张良道:“身为医者,救人乃本分,不必如此。”
叶贞点点头。这时候,榻上的叶霄恍然睁开了微红的眼,他一把推开叶贞的手,恼怒地道:“你、你逼死我娘!”
叶贞蹙紧了眉,向张良道:“烦请你帮我照料他。”
张良点头。
齐清着人把那名仆从带到叶贞面前,叶贞唇线绷得紧紧的,死死看定他。那仆从看了叶贞一眼,立时跪下磕头道:“叶姑娘扰民,奴才不是有心的。”
叶贞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除了和叶霄说李云出事外,还说过什么?”
仆从头摇得如同筛糠,他忙忙地道:“什、什么都没说。”
叶贞看向齐清,道:“齐家最严酷的家法是什么?”
齐清从未见过叶贞这般生气过,他轻轻挽住叶贞的手,斜目看了仆从一眼,冷冷道:“你放心,我定会严惩这死奴才,让他有命进府没命出去。”
仆从的脸登时青了,他深呼一口气,焦急忙慌地道:“主子,是一个男人抓住我娘,逼我和叶霄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贞冷冷睨着她,沉声道:“逼你说我害了李云?”
仆从动了动喉结,重重点头。
叶贞让仆从去和叶霄解释清楚,叶霄听罢,一脸难以置信。齐清拍了拍叶霄的小肩膀,道:“这明显是有人蓄意挑拨你和你姐的关系。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明辨是非了。”
叶霄锁在床尾处,苍白着一张小脸眼巴巴地望着齐清。他默了半晌,方才嘶哑地道:“我想见见我阿姐。”
齐清嘴角一撇,他笑道:“这就对了嘛,我这就去叫贞儿。”
叶贞坐在叶霄对面,自打叶霄求她要见李云一面后,叶贞脸上便再没笑过。
“阿姐,我想见她。你要不放心,跟着我一起去行么?”叶霄再次央求起来。
叶贞摩挲着茶盏,淡淡地道:“元宵,你可知李云是糜仲的手下?”
叶霄勾住叶贞的手,吧嗒着眼睛瞧他。
叶贞轻轻蹙眉,转而瞧了齐清一眼。齐清过来拍拍叶霄的头,笑眯眯地道:“糜仲那厮没有好心,你要是去了,他和李云会把你吃了。这样,齐清哥哥先去瞧瞧李云,要她真的病重,我再把她搬回咱府邸里。让你好生看看,怎么样?”
叶霄失望地低下了头。
叶贞和齐清乘上车辇,准备去糜府,车夫还未启程,彩云忽而走过来,向二人躬了躬身,道:“少爷,叶姑娘,老夫人应糜少爷邀请,等会儿也去糜府。老夫人让您二人等等她。”
叶贞微微蹙紧了眉,梅老夫人去糜府,岂不是说明她与糜家的关系彻底冰释。原本好极,只是……
“贞儿。”齐清挽住叶贞的手,替她阖上窗帘,低咳一声道,“你近来给卢青山写了些信件是不是?”他迎着叶贞微微诧异的目光,轻声道,“今后尽量少与他通信,即使通信也要多加提防点,尤其要防着我娘。”
叶贞点点头,重新掀开窗帘,觑着着一袭紫色正装的梅夫人,嘴角忍不住瞥了一下。看来她当真和糜家人一条心,不把自己搞垮断不会住手。
“齐清,若有一日,你娘亲想杀我,你会如何?”叶贞摩挲着手中帕子,淡淡地笑了笑。
齐清猛地攥紧叶贞的手。
糜新等一干人在糜府门前等着,糜新把梅夫人引进去后,又向齐清叶贞道:“齐少爷,我家主子想要请您单独去后院一聚。”
齐清笑眯眯地挽住叶贞:“要我离开贞儿?”
糜新又把身体弓了些,他沉声道:“主子说有极重要的事要和您说……”
“回去禀告你家主子,有什么重要的事直接过来说。休想拆开我和贞儿。”齐清亲切地笑起来,“你们想趁着我不在谋害贞儿,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