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又与浔阳话了些家常后,从屋内寻来一雪白的披风给浔阳披上,笑道:“天色不早了,须得早些回去,以免王爷担心。”
浔阳磨磨蹭蹭地动弹几下,她道:“伯母,我想等会儿叶姐姐。”
梅夫人已送她走出门外,着周固送她离开,转而向她道:“等叶贞回来时,我立时通知你。”
浔阳唔了一声,在周固的引领下不情不愿地走了。
在外门口那儿,有不少仆从在警惕地打量着她。浔阳感觉到这些人紧张的目光,心下莫名地警惕起来,她刻意缓了步子,向周固道:“我渴了,你给我倒杯茶喝,我喝完便走。”
周固微微蹙眉,他着一个丫鬟去倒茶,转而朝浔阳又道:“浔阳公主,咱们去府邸的车辇里候着罢。”
浔阳靠在院门口旁,笑眯眯地觑着周固:“周管家,我不过等口水喝,不必这么焦急赶我走罢。”
周固忙摇头,他低咳一声道:“奴才没有驱赶您的意思,只是天冷了,车辇里总比在院里暖喝的多。奴才等人是怕您受风生病。”
浔阳眯着眼觑着他,忽而行向一畔的小客房,边走边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客房里待着。”
周固皱紧了眉,忙忙地跟着她走了过去。
浔阳刚迈入屋门的瞬间,忽地听见一声急促的叫声。这声音熟稔得很,浔阳几乎瞬间便认出是叶贞身边跟着的那个丫鬟的声音。她暗暗扣紧了手,转向周固道:“周管家,哪里有声音?”
周固忙把茶递了过来,引着浔阳坐入屋内,轻声道:“想来是丫鬟做错了事被惩罚。公主不必为这些事扰心,府中自然有规矩惩罚她。”
浔阳接过茶盏喝了口,侧耳又听了窗外的声音一番,眼底微沉道:“她这是犯了什么错处,怎么府上的人下了这么大的手?”说罢,她起身同丫鬟们道,“咱们瞧瞧去。”
周固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扣紧,他快步拦了过去,把浔阳拦在前面,沉声道:“公主,天色已晚了,您该回去了。”
浔阳眯着眼觑着他道:“怎么?我在我伯母家转转都得让你这个仆从管束?”
周固后退一步,忙道:“奴才不敢管束您,只是老夫人给奴才下了命令,若是没有看护好您,奴才怕是会受老夫人的罚……”
“伯母怪罪下来,有我担着呐!”浔阳上前一步,冷冷睨着他道,“但你若再拦着我,我和我爹倒是会第一个惩罚你。”
浔阳拿出窦王爷来震慑,周固不觉倒吸了口冷气,他踌躇了片刻,给浔阳让开了路。
浔阳忙和丫鬟们快步向声源处走。穿过一片小树林,浔阳听着那声音微弱了不少,浔阳攥紧了手,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她瞧见了伤痕累累的鹿暖以及无数围绕在她身边行刑的丫鬟。
浔阳咬紧牙根,过去给了那举起棍棒的丫鬟一记耳光,转而站在鹿暖身前,怒向四下道:“鹿暖是叶贞的人,你们敢动她?”
原本在教训鹿暖的丫鬟们忙都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看着浔阳。
鹿暖死死抓住浔阳的手臂,急道:“公主,我家主子被他们抓到柴房里了,您快救她去!”
梅夫人听闻浔阳这里的事后,在同时立时差手下去柴房把叶贞转移出来。叶贞觑着四下人忙乱的样子,暗暗将一块帕子放在柴房角落里,进而随着他们出去了。
叶贞跟着梅夫人向前走,她瞧见后门那里停着一架车辇,不由得缓了步子。
“夫人又想带我离开?这次是去哪里?”
梅夫人余光浅睨她一眼,捏着帕子轻轻捂住口鼻,轻声道:“你那份罪供已经被签好送到衙门了,我替府衙的人送你过去。”
叶贞道:“倒底是梅夫人,做事着实雷厉风行。”
梅夫人命人掀开车门,彩云把叶贞搀扶进去,车夫调转车头便要离开。
这时候,叶贞掀开车帘向外望向梅夫人,她与梅夫人漠然对视片刻,忽而笑道:“梅夫人,好生保重自己。”
梅夫人朝她招招手,转而快速离去了。
梅夫人刚进院门,便见捏着叶贞帕子找到这里的浔阳,她一见梅夫人急道:“伯母,叶姐姐是不是一直在这里?”
梅夫人瞥了鹿暖一眼,过去挽住了浔阳的手腕,缓步向回走,她道:“浔阳,你与叶贞关系很好?”
浔阳怔了一下,她拽停梅夫人,急道:“叶姐姐是不是在这里?”
梅夫人尚未回话,鹿暖看定行向远处的车辇,急急地道:“主子就在那车辇里,我瞧见主子的衣服了!”
浔阳二话未说,扔下梅夫人快步向那儿追去。梅夫人微微眯着眼,她朝周固使了个眼色,周固立时带领若干小厮将这里围了通透,把浔阳的人牢牢阻拦在其中。
浔阳深呼一口气,急道:“伯母,您……”
梅夫人淡淡地道:“浔阳,你是不是想借着叶贞寻卢青山?此事伯母便可帮你,你不必假借旁人。”
浔阳怔了一下。
梅夫人走到她身畔,觑着四下的人,在浔阳耳边低声道:“浔阳,你身份显赫,那卢青山如今也是朝廷要犯,这些话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随我进屋,咱们细细地说。”
浔阳蹙紧了眉,正踌躇间,手臂忽地被使劲扯了一下,她低头一瞧,见鹿暖俨然猩红的眸子。鹿暖抿紧唇线,觑着梅夫人沉声道:“此事稍后再谈,伯母,你究竟把叶姐姐怎么了。”
梅夫人拢在袖中的手微微蹙紧,她后退一步,朝周固道:“天色将晚,将浔阳公主立时送回窦王府。”
浔阳和四下的丫鬟们忙聚成一起,警惕地觑着四下的人。
见周固等人没动,梅夫人脸色微变,她再次威声道:“站着做什么?你们……”
“老夫人。”彩云轻轻扯了扯梅夫人,她低声道,“少爷来了。”
梅夫人眉梢跳动一下,她半转过头,顺着彩云的视线看过去,但见齐清正冷冷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