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言已经把段宇卫制服,苏御上前垂眸看了他一眼。
他抬头看向下头的人沉声道:“今夜这戏想必大家都看足了。”
在位的大臣纷纷都跪在了地上,齐声道:“臣不敢——”
苏御没有喊他们平身,注视着他们低下去的头颅缓声道:“段宇卫自从担任丞相以来,黑心事儿干的多不多想必各位比朕心中有数。”
“他仗势欺人、平日里偷换官府上好粮食、打死过城内无辜的百姓、他偷偷漏掉大启的税收!”
“段宇卫你说你什么亏心事没干过!”
“哪件祸国殃民的事情没有你的参与!”
段宇卫被郑子言桎梏着,双眼猩红的朝苏御大声吼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先帝的儿子,明明我说的才是对的!”
“是你费尽口舌来欺骗我大启的忠良将士们!还有你沈靖安!你明明跟我一起找到的证据,可是你却临阵反水!”
“你将真理隐瞒!你却帮着这杂种皇帝说谎话!我叫你不得好死——”
“住嘴!”
“郑子言把人带下去!”
苏御和沈璟浔的声音同时响起,郑子言抬手便在段宇卫的膝盖上踹了一脚,三下两下便将段宇卫的嘴给塞住了布。
苏御神色有些不善,别扭的匆匆扫了沈璟浔一眼。
他的心顿时乱做了一团,地上还在跪着的大臣也都没有去管。
皇帝走了,整个大殿便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儿,混乱之中沈璟浔朝前走了两步便拉住了想要跟过去的阮白。
沈璟浔的手劲儿很大,大到像是要把阮白的手腕给捏碎一般。
他神色冷到了极致,一字一顿沉声道:“你不许去。”
他话罢便甩开阮白的手腕,朝着苏御离去的方向追去。
外头大雪又下了起来,沈璟浔追到了苏御寝宫前却被兼容拦在了门外。
沈璟浔的肩头已经覆了一层积雪,他有些焦急的看向兼容道:“皇上进去了?他怎么样?”
兼容朝沈璟浔苦着脸小声道:“皇上没事儿的,王爷您回吧。皇上吩咐过了不许叫王爷您进去的,您看这天儿这么冷又下着大雪,要不奴才送您回去?”
沈璟浔的唇紧抿着,他朝屋内看了一眼朝兼容继续道:“你们皇上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也想看着他自己一个人黯然神伤的?这大过年的你就叫他自己这样瞎想?”
沈璟浔说着有些不解的看向兼容:“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皇帝,可是你仔细想想你这样做他真的会好吗?”
“兼容你没有脑子的吗。”
兼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王爷……您别难为奴才了行不行?”
“奴才现在最多就是没脑子,可奴才叫您进去了以后可就是没脑袋了啊!”
沈璟浔气的吐了口浊气。
他抬手掸了掸肩头上的落雪,搓了搓有些发僵的双手,深深的看了兼容一眼。
兼容下意识的朝后面退了两步。
沈璟浔漫不经心的抬手在兼容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兼容一个激灵的便抬头看向沈璟浔。
“王……王爷……王爷怎么了?”
沈璟浔淡声问道:“真的不让本王进?”
“王爷……求求您了就……唔……”
沈璟浔手起手落便一手做刃砍在了兼容的脖颈上。
他把兼容拖到了里间的角落里,既省事儿又不会叫人给冻到。
没了人阻拦,沈璟浔三两步便窜进了苏御房间里。
一开门便袭来了一阵酒气。
沈璟浔皱了皱眉,朝着苏御便走了过去。
苏御像是听到了有人进来一般,回眸看了过去。
苏御的眼神已经不复清明,他懒散了看了沈璟浔一眼又把头给转了过去。
沈璟浔的呼吸有一瞬的呆滞,他缓缓的朝苏御走了过去轻声道:“阿御……”
苏御扫了他一眼,继续喝自己的酒。
沈璟浔一把夺了他的酒杯:“苏御!”
苏御的泪水一下子便滑了出来。
他抬手便去推沈璟浔的胸膛,像是要把他推出去一般,但是下一瞬便被沈璟浔死死的攥住了手腕。
“心肝儿别哭。”
沈璟浔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阿御不哭好不好?”
苏御眼中带着泪,颤着声音缓缓开口:“我不是父皇的孩子。”
沈璟浔一怔。
苏御没理会他的反应,继续重复道:“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我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到底是谁?我母亲也不是……我的母亲吗?”
苏御有些崩溃,他今夜忽然就想明白了。
段宇卫说的就是真的。
他小时后父皇确实对自己很好,但是看向自己的眼神每次都是充满深意的。
那时候他不懂,只是以为那是对自己的期望。
后来在父皇仙逝之前,还特地将自己叫到床边一直叮嘱。
在自己小时候时那场大病中,他在父皇来看自己的时候听到父皇说过若是自己死了他会对不起谁……
他当时没听清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可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
明明自己身边人什么都知道,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肯告诉自己。
他苏御活的就像是一个笑话。
也是一个没有自我为别人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