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守着的舒昂和郑子言对视了一眼,随即又眼观鼻鼻观心的安安静静的老实守着。
不过片刻后,沈璟浔便慢悠悠的打开了屋门。
他抬手掸了掸身上蹭上的灰,抬起眸子淡声吩咐道:“看着别叫人给死了,还得带回朝廷去问话呢。”
舒昂忽视了屋子里飘来的血腥味儿,点头应下:“会老实看着的,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沈璟浔看向郑子言问道:“皇上已经叫你派人通知京城来人了吧?”
郑子言点头:“通知了,估计蔡林现在已经被关到牢里了,等皇上回宫后亲自审问。”
沈璟浔微微颔首,往旁边的屋子里随意的看了一眼:“那你们看着收拾他,我回去看看。”
舒昂点头:“哎,王爷您放心就是。”
舒昂看着沈璟浔走了以后,松了口气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郑子言打量了舒昂一瞬:“王爷这是怎么了?”
舒昂撇了撇嘴,往屋子里头看了一眼:“我们家王爷好久没有动过这么大气了……”
他说着抖了抖肩膀:“太残忍了,你看那胳膊……”
“行了行了。”
郑子言用手肘杵了舒昂一下:“我去叫人来收拾残局。”
舒昂看着他的背影一笑:“怎了这么大人了还怕见血?”
……
沈璟浔回到客栈后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敲响了苏御的门。
苏御已经换了自己平时的衣裳,他见了沈璟浔便有些发怵,手臂抵在门框上轻声问道:“怎么了?”
沈璟浔看了他一瞬:“怎么?都不叫我进去了?”
苏御在原地顿了一瞬,侧开身子把门口给闪了过来。
沈璟浔不见外的往凳子上一坐:“好了?”
苏御面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点头道:“好了。”
沈璟浔不说话,苏御也不开口。偌大的房间里寂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苏御最先开始忍不了这种气氛。
他看向沈璟浔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璟浔不答反问:“你是怎么逃过城门士兵的眼睛偷偷跑进城的?”
苏御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叫郑子言吸引了门口的守卫,他自己三两下翻进了城内的。
他看了沈璟浔一眼,弯了弯眸子:“凭本事进来的。”
“你非得跟我杠才开心是不是?”
苏御还未说话便听沈璟浔继续道,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好像还有一丝懊悔。
“不要再叫人这么提心吊胆了好不好?事情有很多个解决的办法,你没必要叫自己去以身犯险。”
苏御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撞了,他觉得沈靖安是在真的关心自己。
“可这是最快的方法,我也没事儿,”
沈璟浔吐了口浊气,只觉得眼前的人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去。
沈璟浔还要再说话的时候,苏御连忙开口:“若是没事儿的话便回去吧,我……”
“我有那么吓人吗?叫你这么躲着我?”
沈璟浔步步紧逼:“我是什么恶鬼猛兽,叫你如此忌惮?”
“沈靖安我不想跟你吵。”
“那你想跟谁吵?阮白吗?”
他说话间忽然站了起来,苏御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他皱了皱眉问道:“你喝酒了?”
沈璟浔不答,他现在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太没良心。
他言语之间皆是对他的关心,他也曾想过若是叫他发现了不对他便也认了。
可是好像自己不管做什么,在他苏御眼中看来都是有所图谋的。
他直勾勾的听着苏御:“你说啊,是不是阮白?”
“沈靖安你喝多了吧?好好儿的提什么阮白?他不是都在你的手上了吗?”
沈璟浔嗤笑:“那你肯把他任我处置吗?”
苏御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阮白对不起的人又不是你,你要他做什么?”
“所以你还是想保住他?”
沈璟浔不待苏御说话便继续道:“从前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记不得了是吗?你是帝王,你是君。你不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心软。阮白他……”
“你确定吗?”
苏御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沈璟浔你确定要我这么做是吗?你想看到的就是我长成了冷血无情的帝王是吗?”
苏御的眼神过划过一抹失望:“好啊,我听你的便是。”
苏御转身便要走,忽然被沈璟浔一下扯住了手腕。
“沈璟……”
沈璟浔手上微微用力把人带到了怀里。
“阿御……”
苏御楞在了原地,他推了推沈璟浔的胸膛,一时没有推动。
如果说今日从三层跳下来时他抱住自己是因为情急,那么现在又是什么呢?因为他喝多了?喝多了为什么要抱住自己?
沈璟浔脑子无比清明,他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可他偏偏坏心眼的借着自己酒醉什么都不记得的借口去抱一抱他。
苏御反应了过来,手上用了力道,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厉声道:“皇叔自重!”
沈璟浔怀里瞬间落了空,他微微垂下眸子,里头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苏御看了他一瞬,皱着眉冷声道:“不能喝还偏要喝,你快回去休息吧。”
“阿御,你怪我吗?”
苏御抬手去扶他的动作一顿。
沈璟浔像是被打开了什么闸门一般,低声重复道:“你恨我吗?你一定很讨厌我吧?”
“可是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问我是为什么呢?你是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觉得我是故意看你在雨里练剑习武,我是故意看到你身上的伤装作看不见?你是……”
“沈靖安。”
苏御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苏御他不敢问。
事到临头,他忽然就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