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无月,红梅也映不了雪。
只有大红色的灯笼和白雪红梅惺惺相惜。
松软的积雪发出“吱牙”的声音,从宫门口通往大殿的方向多出了几串脚印。
大殿内烧着地龙,苏御没精打采的看着下头的舞姬跳舞。
一舞作罢,大殿的们忽然被推开。
沈璟浔信步走了进来。
他坐到苏御之下的位置,眼睛直直的看了他一瞬。
苏御逼着自己目不斜视,沈璟浔自讨没趣,看了他一眼便将头给转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摄政王会忽然来了。
不是被禁足了吗?
没有人敢说,也没有人敢问。
沈璟浔在转头的一瞬间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又将头给转了过来。
那是阮白?!
沈璟浔的胸膛瞬间起伏起来,他定定的看向苏御。
可是苏御不去看他,倒是阮白迎上了沈璟浔的视线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推了推身侧的苏御轻声道:“长留,王爷看你呢。”
阮白藏在帘子后头,诸位大臣们只有沈璟浔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人。
沈璟浔的手死死地抓在了椅子上,他叫他长留,他居然回来了,在他身边继续叫他长留!
苏御这才淡然的轻飘飘的看向沈璟浔。
沈璟浔的心中一阵刺痛。
又是这种眼神。
他快要恨死了这种眼神。
那种淡然的,事不关己的模样,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模样。
段宇卫悄悄的理了理衣裳,见到沈璟浔来了以后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
见大殿内安静下来,段宇卫起身轻咳了一声。
所有视线统统的投在了段宇卫身上。
段宇卫先是朝苏御拱了拱手,又朝诸位大臣拱了拱手。
“诸位,我有话要讲。”
苏御面上挂了丝饶有兴趣的笑容,手肘支在龙椅上以手托腮看着下面。
段宇卫俨然已经不把苏御放在了眼力,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苏御都带着一丝轻蔑。
“老夫在先帝在位时兢兢业业未曾有一日疏忽,可是先帝仙逝的太突然……”
段宇卫说话之间众大臣便开始议论纷纷,大家都看不懂这段相到底想要作甚。
段宇卫说的一脸诚恳,苏御倒是在台上看的津津有味。
段宇卫顿了一瞬继续道:“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面前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那我们是不是对得起先帝!”
大殿之内一片哗然。
“什么?”
“段相此话怎讲啊?”
“放肆!竟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不敬!”
“这段相是老糊涂了吧?”
众臣各说各的,谁也劝服不了谁。
从杂乱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轻嗤,叫这大殿之内的人暂时找回了理智。
所有人的视线纷纷转向苏御。
苏御好整以暇的看向段宇卫,淡然问道:“段相为何好端端的扯上朕的身世?朕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旁人的孩子了?”
苏御的声音微凉,却还带着一股子不自知的散漫劲儿。
段宇卫胸有成竹的拿出一份以假乱真撰写的泛黄书信,大声朗读道:“阿六虽血疏!”
他说只念了这一句便看向苏御:“皇上,这阿六是谁不用臣提醒您吧?再者您文韬武略,博学多识,想必这血疏您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苏御扫了他一眼:“所以呢?你想用一封信来证明我不是父皇的孩子?”
苏御冷笑出声:“段大人这是大过年的在这里演了出戏?”
苏御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道:“还有什么手段继续使出来。”
“朕倒要看看段大人究竟还有什么证据叫你这么确定朕是个血疏的。”
段宇卫志在必得的看向苏御,他心中冷哼一声。
现在苏御能气定神闲的朝自己嘲讽的说话,那是他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自己的大招还没有完全使出来,这不过是一个开胃菜罢了。
段宇卫趾高气扬的朝苏御看了一眼,随即便朝门口招了招手。
随即段宇卫的亲卫便立即朝着段宇卫的方向跑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个小匣子。
段宇卫接过匣子来朝各位大臣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即缓缓开口道:“这便是其他证据。”
众卿哗然,苏御抬了抬手示意叫大家安静下来。
段宇卫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便开始提高了嗓音一件一件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事情一点一点往外说。
苏御的视线一点一点晦暗起来,他的神色微动,竟然觉得面前这人说的话竟然有几分道理。
他在这之前也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可是每次沈璟浔和齐玉丹都会坚定的告诉自己他就是皇上的子嗣。
苏御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本来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可以清清楚楚的识破段宇卫的手段计俩。
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段宇卫的圈套。
他觉得段宇卫说的话都很真。
他感受到了沈璟浔炽热的视线,可是他不敢回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