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承轻笑一声,那眼中有仇恨有不甘。
他缓缓的抬头望了望角落里透着一束光的小天窗,沉声开口:“想必你们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沈璟浔抿唇,冷峻坚毅的下巴表示着他此刻的态度。
鲁承见沈璟浔不说话,便只得继续道;“当初还是你们上个皇帝的时候,那时候他刚刚登基,这就是你们说过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鲁承自己说着也不管是否有人回应他,像是在说给沈璟浔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我们就在你们所谓的混子村,我们虽然在南屿的管辖范围外,虽然不算大启的村子,可是我们村子也有一户两户嫁过来的大启百姓。”
“我们离得这么近生活习俗上本就几乎没差,我们一直过的都很好。”
“后来你们的官府还跟我们说有打算将我们村子纳入大启的打算,我们村子高兴极了。都说终于有个大国的身份了。”
“于是我们便一直等着,可是你猜最后我们等到的是什么?”
他说着忽然看向沈璟浔,他不待沈璟浔回答便继续冷笑道:“最后我们等到的是杀戮!”
他说着眼眶开始泛红:“是杀戮!我们村子的人几乎都被杀了,你知道吗?除了藏在米缸里的孩子们,几乎都被杀了。”
“大启的上个皇帝命长,在位四十余年,在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想着要怎么杀死他……还有他的儿子。”
他见沈璟浔又要急,他加快了语速提高了嗓音:“你说你们有什么资格训斥我们!你知道那天是什么场景吗?那天下着雨,等我再出去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成了被血水充斥的地方。”
“我哭着出来喊我爹娘,我爹死了,我娘胸口上还插着钢刀。我于是便哭,我边哭便看村子里的乡亲们,只要是在外头的人,都已经死透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面上都染满了悲痛之色。
鲁承双手抱住了头,低声喃喃道:“那天都是血……我的爹娘都死透了,他们都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铁链哗哗的声音有些刺耳,沈璟浔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盯着鲁承静静的看了一瞬忽然开口问道:“是大启人杀的?”
鲁承有一瞬间没说话。
片刻后他才抬起头,阴冷的看向沈璟浔道:“有什么区别吗?就算不是你们大启人杀的,那也是你们指示的!”
沈璟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搞不懂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凭什么不是我们大启杀的人,罪过却要赖在我们头上?”
“你供词里写着你是跟匈奴的人联手教唆我大启的南屿难民,你用了鲁承的假身份,这样便更加方便的使用着大启提供给你的资源去教唆他人,去构陷大启。”
沈璟浔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杀你们的人是匈奴吧?”
南屿离匈奴近,鲁承说的那个村子是匈奴的地界儿。但是却因为匈奴离得大启太近,匈奴怕里头混了大启的探子,所以便一直不肯真正的接纳这个村子。
所以说鲁承生活的村子在前几十年至今一直都是一个没人管的地界儿。
无论是出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管。
但在后来大启还会象征性的搭救一把,可归根结底也不是大启的村子不是大启的百姓,管多了还会遭人诟病。
牢房里的鲁承在原地怔了一瞬。
沈璟浔见他不说话了,他便继续沉声道:“你们被屠村的时候是不是刚好赶上大启和匈奴打仗?”
“两军对垒,你想想还会有人去管你们一个小小的村子吗?”
“大启像来不稀得对谁玩儿阴的,更别说是对付一个小小的村子了。大启用点儿什么法子不好?非要用这种后患无穷的屠村?”
沈璟浔见他一脸不可置信,大发慈悲的想叫他把事情的真相听个明白。
“我爹当时作为大启的大将军,率兵出征对上的便是匈奴。”
他说着有些怜悯的看向鲁承:“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被你们自己的国家屠村吗?”
“因为你们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威胁。”
治理混乱,难以管制,村子离得南屿又如此之近。
在两军交战之际,还总是要提心吊胆着有奸细存在。
所以将他们彻底管制还不如杀个干净来的痛快。
沈璟浔静静的看了鲁承一瞬,明白自己既是不说清楚,他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