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关距离京城近，沈璟浔同穆川两人花了一个时辰便到了上城关关内。
穆府的牌匾煞是气派，从穆府面前走一遭便能理解为什么那么人好为商贾了。
不就是为了挣了银子光耀门楣吗。
沈璟浔已经好些年没踏进过这令人羡煞不已的府邸了。
这地方令他既陌生又熟悉。
门前的小厮先是见了自家主子刚想要行礼便见了在穆公子身侧的王爷。
俩小厮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行了大礼：“小的参见王爷——”
穆川眼中噙着笑，看了沈璟浔一眼道：“你看你面子多大。”
沈璟浔不理他，抬了抬手叫两人起来：“不必多礼。”
小厮这才起身，朝穆川弓着身子道：“公子！王爷怎么也没通知府里一声，叫咱们好做些准备啊。”
穆川摆了摆手道：“准备什么啊，都是自己人，哪里有那么多事儿。”
小厮“哎”了一声点头应道：“公子说的是，这下老夫人和咱们老爷可得高兴坏了！”
老夫人指的是穆川的祖母，老爷则是穆川的父亲。
沈璟浔忽然看向穆川问道：“舅舅也在？”
穆川睨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怕他不成？”
沈璟浔冷哼一声，没有接他的话，抬脚便朝这久违的府里走去。
院子里头的小厮多数都是认识沈璟浔的，见到沈璟浔都皆是一愣。
穆川确实没有跟穆家打好招呼说人要来，所以穆家的人除了穆川都不知道沈璟浔要来的事情。
院子里瞬间跪满了人，纷纷行礼道：“小的参见王爷。”
沈璟浔有些无力的捏了捏眉心。
从前来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行过这么大礼，自己的名声在外到底是有多吓人啊。
穆川不管自己院子的小厮，在一旁掐腰偷着笑。
沈璟浔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淡声开口：“都起来吧。”
院子里的小厮和婢女还没都站起来，沈璟浔便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
“靖安——”
老太太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有些匆忙的从后院闻声而来。
她的眸子已经有些浑浊，张了张嘴颤抖道：“靖安啊……是靖安吗……”
沈璟浔只觉得自己的胸中发涩。
他上前两步，扶住了蹒跚而来的老太太。
“外祖母，是我。”
“我的靖安啊！你终于肯来看看我这老东西了……”
老太太不再叫身边的婢女去扶自己，抬手便要去抱住沈璟浔。
沈璟浔抿了抿唇，将个子算不上高的老夫人揽进了怀里。
“外祖母，叫您就等了。”
“外孙早就想来看看的，可是一直有要务缠身，今日才得了空闲。都怨靖安，还望外祖母不要怪罪才是。”
老夫人的手在沈璟浔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缓声道：“不怪你，外祖母不怪你。”
她说着眼中像是有泪花在闪烁：“是外祖母对不住你 ，那时候都怪外祖母，叫我们靖安受了不少委屈。”
沈璟浔原来藏在心中的难堪忽然便变得很轻了。
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沈璟浔摇了摇头：“不怪您。”
老夫人今年已经是花甲之年，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
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丝绸锦缎，他拉着沈璟浔的手不肯松手，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穆川在一旁微微的叹了口气，朝前走了两步道：“祖母，人来都来了，有什么进屋说，就别在外头站着了。”
老夫人这才恍然从梦中惊醒一般，连忙点头拉着沈璟浔的手道：“是是是，你哥说的对，靖安咱们进去说。”
沈璟浔除了苏御以外从来没跟谁有过太亲密的举动，此刻被老夫人拉着手不肯放，倒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穆川在一旁偷着笑，装作看不到自己弟弟投过来求助的眼光。
他不是不喜欢同人亲近吗，他不是不喜欢跟人离得太近吗。
好不容易看他吃次瘪，他穆川可得看个够。
穆府的前厅够大，成套的桌椅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寻了名将打造的。
沈璟浔将老太太扶到了上位，老夫人刚要坐下便想起什么来似的连忙推脱。
“这使不得啊，靖安你是大启的王爷，可不能乱了辈分。”
沈璟浔扶着老夫人坚持叫他坐下：“这里没有什么王爷，只有你的外孙。”
沈璟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他随即便岔开话题问道：“舅舅不在？”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舅舅天天不着家，指不定又去哪里藏着画他那破画去了。”
穆川的父亲好画山水，自从将穆家的产业交给穆川后，便一直到处游山玩水。
沈璟浔闻言看向穆川，眼睛里写满了不是你说你爹在家的吗。
穆川无奈的耸了耸肩，像是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爹这么快就又出去了。
老夫人注意不到兄弟俩之间的小动作，只顾着看着这许久未见的宝贝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