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于来得知凌暮仍然上了船,但不是救生员,而是一名水手。
这天下午,于来和凌暮像往常一样在甲板上保修。天气好好的,突然“轰”的一声雷鸣,下起了雷暴雨,豆粒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转眼间,天就黑了,海面上一片黑暗,犹如黑夜。
于来赶紧找了一个地方避雨,而凌暮乐呵呵地站在雨里,张开双臂,拥抱着这场大雨。于来不明所以,忙冲他喊道:“下大了,凌暮兄快来避雨啊!”
“欣喜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躲避呢?”凌暮回眸笑着说道。“别人有放肆的宣泄,而我有雨的洗礼。”说话间,风刮得更大了,雨也更急了,凌暮欣欣然迎着风,时而伸展双臂,昂首踱步;时而雨中高歌,载欣载奔,怡然自得。
这场雨对他来说,是不虞的惊喜,又期待已久呢!如久旱逢甘露,又如枯木适逢春。
于来看着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迎接这场大暴雨。
船儿被刮的左摇右晃,于来感叹道:“大海的天空真是晴雨难测啊!一场雨,说来就来了。”
“是啊!这是云的阴晴不定,她每分每秒都在悄悄地变化着。风的形状或许我们看不到,但云可以将它画出来。它一般都会轻描淡写地装饰着天空,可也有累的时候,不堪重负就会掉下来。”顿了顿,凌暮反问道:“这样的她,不值得我拥抱吗?”
“既然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说完,于来发动天星,让乌云剧烈翻滚,顿时,天色又暗了几分。紧接着,于来半蹲着身体,双指快速划下,雨水骤然间变得猛烈了,“咚咚咚”地打在甲板上。海浪也变大了,翻起无数的浪花,浪尖上的水花在狂风的卷拂下,扯出又细又长的白线。
千点浪花,万条水线,在耳边呼啸,在眼前狂舞。置身其中,五米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仿佛处在茫茫的大雾里。
突然,一道惊雷贯入耳中,跟着一道闪电支劈入大海。闪电的电光穿透细密的水线,映入于来的眼帘。凌暮盯着狂风,大喊道:“此情此景,怎么少得了闪电呢?”
说完,又是一道惊天的雷鸣从头顶传来,震得人耳膜都在颤抖,连船上的铁器都在“铮铮”作响。雷声虺虺,此起彼伏,一道道闪电劈落下来,凌暮忍不住仰天长啸,于来也跟着仰天长啸。
他们酣畅淋漓,在天地间纵情高呼。瑟瑟的狂风携着他们刚冒出嘴的呼声远去,跌宕起伏,东倒西歪着招摇万里。
雷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太阳又出来了。于来和凌暮也尽兴了,他们看着被暴雨肆虐的甲板,相视一笑,只得继续收拾打理。
不一会儿,天空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层云,一层高高地飘在上空,一层低低地挂在下面。高高低低,层层叠叠,像山又像海,占据了半壁天空。高的那层云真的很高,低的那层云就感觉很低,低到触手可及呢!
于来望着他们,就在想,云儿尚有高与低,何苦追求那丛高云呢?江水尚有清与浊,又何必苦苦在意那一瓢呢?
太阳渐渐落在了海面上,人们开始忙碌了,庆祝安全地渡过了大暴雨。他们点亮灯光,奏上音乐,摆上美酒,跳着欢快与热闹的步伐。
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快的歌谣里,只有凌暮一直盯着未沉尽的夕阳,依然做着该做的事情,直到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他才转身离开。
于来跟着凌暮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推着花车来到大厅里。大厅里热闹非凡,指挥者热情高涨地挥舞着手臂,演奏者们卖力地吹奏。他们一个个鼓起高高的腮帮,恨不得要把乐器吹爆,拉弦的想把弦拉断,敲鼓的一副要把鼓敲碎的架势,连弹钢琴的都坐不住了,屁股像是着了火似的扭动着……
舞者们纷纷登台,他们穿上最帅的服装和最美的衣裙,他们每个人都如闪耀的星星。那铿锵的步伐,曼妙的舞姿,脉动的呼吸,迷人的笑容,尽情地释放着热情。
凌暮看到这样的场面有些不屑,可于来与他不同,他看到的是虚情假意,而自己看到的是一群孤独的灵魂。
最悲伤的并不是虚情假意,而是连个虚情假意都没有,空空如也,那才是最悲伤,最寂寞的。情真意切,简直就是奢侈般的存在。
就在这时,凌暮拿出一个牌子,放在了花车前,上面写着:“AsYouWish.”接着在滚滚音浪中,他偷偷地拉着于来走了出来。而于来的身心仍沉浸在刚刚热闹的气氛里,就这么被他拉了出来。
来到船头,凌暮猛吸了几口海风,卸掉了身后的喧嚣与吵闹。他卸下一艘小艇,乘着它悄悄远离大船。于来不明所以,就算讨厌,也不至于乘船离开吧!凌暮则沉声说道:“今天是月圆之夜,是鱼怪出没的日子。”
于来一听,忙抬头看了看夜空,果然看到了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高空。他顿时责备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他回眸看了看凌暮,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众人皆醉他独醒,是豪情万丈,也是孤独寂寞。
驾着小艇,在海上搜寻着,可是搜了好一阵子,他们都没有看到鱼怪。于来只得跳入海中,往海底搜寻。突然,他看到了一群海豚,便向它们游了过去。海豚们说可以帮他寻找鱼怪,便四散而去了。
过来半个小时,一只海豚带回了消气,于来和凌暮赶忙奔了过去,隔着海面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鱼怪在海里肆虐。
待他们渐渐靠近,鱼怪将小艇团团包围了起来,它们张着漆黑的巨口,露出泛着黑光的獠牙,向着于来和凌暮咬去。
凌暮发动天星,宛若缸粗的蓝色闪电轰然而至,遒劲而凝练,被电到的鱼怪当场死亡,殃及的鱼怪也都被打得人仰马翻,连一旁的于来都被惊到了,原来这才是他战斗的样子。
电闪雷鸣间敌人皆靡,这应该是于来目前为止见过最厉害的自己人了。
水底鱼怪纷纷涌上来,于来当即又跳了下去,举刀砍了过去。就这样,他们一个负责海面,一个负责海底,和鱼怪打得不可开交,一直持续到次日。
一轮红日慢慢地从东方的海面上升起来,鱼怪们逃入海底。于来浮出水面,发现东方海面上若隐若现的身影。高高的人影立在小艇上,逐浪而来,他的后面,跟着的是那轮火红的朝阳,人影背着光,就像是镶嵌在红宝石中。红日铺在水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这个景象,一下子就定格在了于来的脑海里。
于来上了小艇,驾着它往会赶。回到大船上,来到大厅,这里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桌上杯盘狼藉,地上也是乱糟糟的,一时间他们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他们踩着垃圾来到花车旁,花车上一朵花都不剩了。凌暮试了试钱箱,沉甸甸的,想必昨晚够疯狂,一掷千金的人不少啊!
赶走了鱼怪,游轮继续往前行驶,不知不觉就要靠岸了。凌暮虽然克制着自己,但仍时不时地望岸上望去,他对于来说道:“再过些天,有一个重要的日子,可不能错过了。”
“什么重要的日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于来睨视了他一眼,说道:“跟我还搞神秘。”
在凌暮期盼的眼神中,船终于靠岸了,远远地就看到了岸边站着一名女子,凌暮说她就是聆姜。于来也忍不住要见识一下她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自己刮目相看的凌暮都如此高赞。
下来船,于来跟在凌暮的身后,提着东西上岸了。聆姜看到凌暮,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凌暮放下手上的东西,张开双臂接着扑过来的聆姜,抱着头转了好几圈。
于来看着这两个人,凌暮红衣蓝裤,高高大大,聆姜绿衣蓝裤,娇小可爱,他们相依相偎,这画面简直太美好了。于来看着聆姜,想象着如此可爱的小姑娘守在岸边,一定会有船家问道:“小姑娘,要不要乘船呀!”聆姜捏着衣角,羞涩地说道:“不用了,我再等我的朋友呢!”
正所谓“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过了一会儿,凌暮和聆姜走过来了,凌暮介绍道:“这是于来,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聆姜望着于来,双手不停地比划着,然后伸出了右手。凌暮在一旁忙说道:“她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于来微微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说道:“你…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接着,于来便发现聆姜从始至终都没讲一句话,她和凌暮交流一直用手比划着,他恍然间明白他们再用手语沟通。凌暮一直说她不会唱歌,他从没在意过,现在才明白,这何止不会唱歌啊!这是连一句话都说不来。于来一时间震住了,宛若晴天霹雳,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相信,,一个哑巴女子,是如何在海边坚守百日的,又如何同过往的人交流的,这其中得有多少困难。她活的得有多艰难,得有多坚强,才敢独自一人闯入一座陌生的城市。不能说话,不能呐喊,更不用说唱歌了,会哭的,只有一双眼睛了。于来不敢相像其中的曲折,别说凌暮忍不住哭了,就连他也要落泪了。
于来望着这两人,笑意盈盈,精神抖擞,他们一直用手语对话,而在凌暮眼里,聆姜是会说话的,她只是不会唱歌而已。他们手舞足蹈,表情丰富,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手指舞动间尽力地描绘着所要表达的东西。甜美的笑容洋溢在聆姜的脸上,虽然身体有缺陷,还好遇到了凌暮,生命也就没有了遗憾。
凌暮笨手笨脚地比划着,与他相比,聆姜的动作轻柔优美,若翩翩起舞,让人赏心悦目。明眸善睐,顾盼生怜,想必看到的人都会说,原来眼睛是真的可以说话的。
过来一会儿,凌暮回过头来,问道:“你是不是要继续寻找那座大山?”
“是的。”
“现在还不知道那座山在哪?”
“是的。”
“那就先到我们那儿休息休息吧!”
“方便吗?不会打扰你们吗?”
“不会。”
“哦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来便跟着他们来到了他们的住处,他们家在靠海的城市里,离海边不是很远,一会就到了。走进房门,于来感觉到了舒心,想必是漂泊多了。凌暮也感觉很舒心,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了。
房子处于城市里,喧闹是必不可少的,此时,窗下经过一群散学的孩子,他们你追我赶,嬉戏打闹,十分活泼。凌暮和聆姜很有默契地看着这群孩子,静静地享受着他们带来的热闹,这种自然纯朴的欢笑让人如沐春风。
吃晚饭的时候,于来和他们说说笑笑,很是欢乐。聆姜欢快地伸出拇指,弯曲了两下,接着又做出了一连串的手势,可于来看不懂。凌暮忙解释道:“她说:‘谢谢你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于来望着他们,发现他俩一直看着自己,不禁害羞了起来,嘀嘀咕咕地憋出了几个字:“哪里?哪里?”
饭后,凌暮带于来来到一个房间,打开灯,四壁的墙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纸花,有的被扎成花束,有的单枝挂着,房间的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及四周放满了颜色各异的纸和纸带,纸带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剪刀和其他一些工具。桌子的一边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篮子,木篮子里装着奇形怪状的纸片,想必是剪下来的余料。
凌暮抽出凳子,坐了下来,然后左手拿着纸片,右手拿着剪刀,眼睛一直盯着纸片,迟迟没有剪下去。于来观赏着这花涂四壁的房间,不禁眼花缭乱。
凌暮突然问道:“有没有代表不说话的花?”
“花语为沉默的花吗?”于来反问道。“好像是向日葵和紫色三色堇。”
“这些只是沉默的爱和沉默不语,并不是我想表达的。”
“那雏菊呢?”
“雏菊?”凌暮喃喃自语。“也不是我想表达的,有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并不是深藏心底的爱,我想表达的是不说话活着很少说话的那种,哪怕只言片语,也要将心意传达给对方。”
于来琢磨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想到有这样的花,凌暮也很惆怅,他想找一朵花送给聆姜,一朵能够象征她的花,一朵只属于她的花。
“这样的花估计是找不到的。”于来淡淡地说道。
“那怎么办?”
“不如就制作一种世上没有的花,按照你心中的样子,再赋予它独一无二的花语和传说。你看。这样行不行?”
“一朵世界上没有的花,这倒是个好主意。”凌暮兴冲冲地说道,然后对着手里的红纸片,剪了起来。于来走了过去,也剪了起来。
第二天,于来和凌暮依旧商讨着如何制作一朵花。于来剪出来一朵小白花,它有四个花瓣,然而每个花瓣既不对称又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凌暮见了,直呼太丑了,然后拿出自己剪的小红花,马马虎虎地剪出个样子来,可是花叶都被捏皱了。于来见状,直呼太丑了。说完,两人都笑了。
他们就这样一通乱剪,纸屑弄得满地都是。聆姜进来了,看到这副场景,不禁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她走过来,捡起一朵花,忍不住笑了出来,比划着问道:“谁剪的?”
于来挠挠头,说道:“我剪的。”
聆姜又捡起一朵,笑得更欢了。凌暮忙说道:“这是我剪的。”
聆姜坐到他们的身旁,比划道:“你们剪成这样是要卖给瞎子的吗?”说完还不忘捂上眼睛,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模样。
于来和凌暮对视了一眼,既无奈又想笑。凌暮侧过头,说道:“你教教我们吧!”
聆姜点了点头,然后取纸三张,对齐一叠,再量尺三折,沿弧一剪,接弯曲三方,细手一拧,纸片三错,聚中一拢,最后叶枝一添,一朵花就这么活灵活现地盛开了。
于来和凌暮直呼惊奇,聆姜则细细地说道:“这是很简单的做法。”
于来便学着她的样子,仿做了一个,样子虽然丑了点,不过能看出是花了,心里十分高兴。
接着聆姜又教了他们几种做法,便推门而出了,于来跟着学习起来,可是其中的一个步骤忘记了,问凌暮也不知道,忙拿着花找聆姜了。
他来到聆姜身边,聆姜比划道:“你来啦!”于来拿出花,问她下面该怎么弄。聆姜随意地教了一下,于来刚想走,却被她给拉住了。于来这才明白原来她一直在这儿等着自己,于来疑惑地望着她,问道:“有事?”
聆姜点了点头,拿出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话,于来看到后,问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聆姜又写道:“五天后就是凌暮的生日了,我一直想为他唱首歌,但是我唱不了,想让你替我唱。”
“唱什么?”于来忙问道。
“就唱《不完美小孩》吧!”
“可是我一唱,那不就露陷了吗?”
“不会的,我有个好东西,可以让你变声,想要什么音色都有,可以像传说中的鲛人般婉转动听,可以清澈如潺潺的泉水,还能娓娓如鲸鱼之欢鸣。”
“这么神奇,什么好东西?”
“变声器喽!”说着,聆姜拿出了变声器,让于来试一试。于来接过变声器,调成女音,冲着它说了句话,果真变成了女音了。“卧槽,这东西这么神奇!”他忍不住赞叹道。
聆姜勾起弯弯的眼睛,喜滋滋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会唱歌啊!”于来又抛出一个问题。
聆姜放下纸,郑重地比划着,她伸出右手轻拍了一下她自己,接着左手握住右手四指,轻轻地向身前推动,又指了指于来,最后右手拇指向上,四指弯曲了两下。于来瞅着她,多少有点明白,她说的是:“我相信你,可以的。”
于来望着她,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渴望,便答应了她。聆姜欢快地跳了起来,忙又在纸上写道:“这件事别让凌暮知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我答应你。”于来承应道。
接下来的几天,于来偷偷地练着这首歌,还好不是很难,聆姜在一旁观摩于来的嘴型,模仿发音的样子,但是她总是不知不觉地就做出了手语。一般人唱好歌已是不易,对一直没用嘴说话的人就更难了,不仅得学习唇语,还得跟上歌曲的节奏。
于来不停地鼓励着聆姜,让她大胆地张开嘴,没有声音也无所谓,就像她相信自己可以唱的好一样。
不知不觉就要到临近的日子了,今晚于来和聆姜做最后一次练习,于来一首歌唱完,聆姜也跟着唱完了,他们很满意,明天定是个大大的惊喜。
离开的时候,聆姜递给了于来一张纸,上面写了她想和凌暮说的话,让他唱完歌后念出来,于来看着纸上的文字,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于来起身,抑制心里的快乐,装作和平时一样,一直等到了晚上。他悄悄地藏到一角,等待着流程轮到自己。
突然灯熄灭了,于来心中窃喜,终于要开始了。结果出乎意料的是,聆姜没有出场,凌暮端着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走了出来,他将蛋糕放在桌子上,待聆姜出来时,对他说道:“聆姜,祝你生日快乐。”
“卧槽,卧槽,这尼玛怎么回事?”于来心中一万个问号。突然,他恍然大悟,尼玛,这两人竟然是同一天生日。于来简直想骂人,他捂着眼睛,嘴角却咧得大大的。尼玛,这缘分,也太大了吧!卧槽,你们这么撒狗粮,还有没有天理啊!
于来都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明白了为啥凌暮要做一朵象征聆姜的花。这尼玛,原来是准备生日礼物,怪不得他之前和自己说有一个终于的日子,还搞的很神秘。接下来他就要为她送花了,接下来她就要为他唱歌了,他全都知道了。光想想,他内心就激动不已。
果然,凌暮拿出一丛花束,花束里扎满了蓝色的小花,娇小可爱,和聆姜的形象十分相似。于来隔的远,加上只有蜡烛的火光,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看到凌暮捧着花,沉声说道:“这叫‘惜语花’,从前有一对恋人,起初他们和绝大多数的情侣一样,甜蜜快乐,于是他们便结婚了。结婚后,面对生活的压力和重重的琐事,女子渐渐失去了耐心,变得伶牙俐齿,整天数落男子,而男子被她数落得抬不起头,失去了激情,生活越来越暗淡,最终,他们离婚了。事后女子后悔不已,伶牙俐齿的自己得不到什么好处,假如没有说过那些伤人的话该有多好,如果自己是个哑巴该有多好。想着想着,女子流下了伤心的眼泪,泪水融进泥土里,开出来一朵朵蓝色的小花,后来的人们称它为‘惜语花’。”
接着,凌暮又说道:“惜语花象征着珍惜话语和不说话,我把它送给你,是想告诉你,虽然你不能说话,但是你比划的每一句话语都十分地珍重,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如何面对生活,让我充满了力量,感谢你在我的生命中出现,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聆姜接下花,欣然比划道:“谢谢你的花,它是如此的美丽,我也有惊喜送给你。”说着,聆姜往后退了退,站到高一点的地方,并向于来递递手势。
于来忙打开音响,准备好变音器,随着音乐的缓缓向前,他开口唱道:“当我的笑灿烂的像阳光/当我的梦做的够漂亮/这世界才为我鼓掌/只有你担心我受伤……”
于来深情款款地唱着,聆姜声情并茂地演唱着,从外表上根本开不出来是假唱。凌暮注视着聆姜,发现她红唇轻启,肩膀微松,火光在她的眼眸里跳动。当听到歌声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陶醉在歌声里,渐渐忘了歌曲的进行,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各种画面,直到歌尽,才回过神来,他多么地渴望歌曲能进行下去。
凌暮看着聆姜,借着蜡烛摇曳的灯光,发现她眼里闪动着泪光,他刚想上前,突然听到了聆姜的话语声,她启齿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今天也是你的生日,我终于可以说一句,‘祝你生日快乐’了。谢谢你送我的东西,我一定会珍惜的。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我会思念你。倒是你,我不能陪你在你身边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前方的路很长,若是累了,就斟满酒杯,忘掉心中的忧愁。累倒了,就回到我身边,躺在我怀抱里休憩。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发出长长的叹息,隔着老远的夜空,我也会有所感应。云何吁矣!云何吁矣!我的怀抱永远等待着你。”
念完纸上的文字,于来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感慨万千。是啊!你喝酒忘却烦恼的时候,就是慰我离思与忧愁的时候。你累倒了,我多么地渴望能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慰你之伤痛,藉我之婵媛。
过了好一阵子,于来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凌暮已经擦干了聆姜眼角的泪水。聆姜看到于来,忙伸出手,四指弯曲,大拇指弯曲了两下。与他们的几日相处,于来知道她在向自己道谢。
凌暮回过头,冲于来问道:“刚刚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
“是的。”
“你怎么会发出女声?”
“嘿嘿!都是它的功劳。”于来嘻嘻一笑,拿出了变声器,说道:“之前,我只知道你要过生日,却不知道你俩同一天过生日,我只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说着,于来拿出了他在海里捡到的海螺。这个海螺拥有白沙般的颜色,上面染着几片荷花瓣,十分地好看。于来在大海里一眼就看到了它,便将其捡了起来。
“你已经送我生日礼物了,这个就送个聆姜吧!”凌暮一边把玩着变声器,一边说道。
于来便将海螺送给了聆姜,聆姜放在耳边,含笑比划道:“好好听,但又好悲伤哦!”
“因为大海在哭泣,在唱一首悲伤的曲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