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溪河的目光,位置将一切尽收眼底。
父皇显然还未曾注意到高台的情况,但许多距离更近的宫人就不一定了。
看着此时高台以下翘首以盼的宫人们,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卫芷听不真切,但隐隐能从其表情神态中,看出他们在议论什么。
……
“欸、你看上面,这跟前几天工匠跟我们看的不一样吧。”
“什么?我看不清,眼花了吧你。”
“你再看看,诶呀算了,我去找管事的公公说。”
这小宫人眼尖,敏锐的差距到了些不对劲,仔细看了半天。
尽管没看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宫宴的东西,更何况今上与皇后娘娘都在,必须再三小心。
这宫人一路小跑,内心惊疑不定,慌不择路间撞上了好几位贵人。
他一路被训斥着,找到负责工部事宜的赵公公时,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说你找我?不好好干活乱跑什么?”
赵公公一甩衣袖,冷哼道:“今晚这么多贵人,要是冲撞了哪位,我唯你是问!”
只当这气喘吁吁的小宫人,不过又一个想要偷懒找借口的滑头。
卫芷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名宫人,此时时刻关注着。
溪河军中百无聊赖,她觉得没趣,只希望宫宴能尽快开始,好方便看卫芷的乐子。
她心中所想,卫芷尚未可知,但隐约能猜到溪河在想什么。
卫芷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感叹自己认识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
一个沐梓烟,菩萨面相、蛇蝎心肠。
一个溪河倒好,正好相反,心里哪怕再是担心自己,也宁死不说出去。
仿佛承认一句与卫芷是自小相识的之交,能要了她的命。
“溪河啊。”
卫芷忽然叫她,溪河正在左顾右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啊了一声。
她下意识转过头看着卫芷,还以为好戏要开始了,谁知卫芷只是看着她道:
“放心,姐姐也很在乎你,以后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说出来。”
她郑重的看着溪河,语重心长且十分慈祥:
“前往不要憋在心里,时间长了,小心吧自己憋坏。”
溪河尚还没能从卫芷忽然的真情流露中缓过神来,她瞠目结舌,看着慈祥和蔼的卫芷。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将她养大的太后娘娘……
“卫芷!”
她被这个荒谬的想法吓到,心中一阵恶寒,搓了搓手臂后退几步,满脸戒备的看着卫芷:
“你是不是在打我的什么坏主意?”
溪河一阵头皮发麻,越发坚定了卫芷不安好心的想法,恨不得现在就跑。
她看着卫芷,再次警告,脸上神色茫然又惊慌:
“本郡主告诉你啊,你虽然是公主,但是我也不差,休想对我做什么!”
卫芷无奈至极,沉默半晌,放弃了和溪河沟通。
她收回视线,专注的看着不远处的高台,想象着宫灯点燃后的场景。
而溪河见卫芷居然不出声,更加猜不准她究竟想做什么,戒备的离她更远了。
卫芷的视线继续观察着那名小宫人,见他与领头公公好一番手舞足蹈的交涉,两人终于动了起来。
“倒是比本宫想的要快一些。”
她若有所思,见这小宫人居然当真说服了领班,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现在还不曾正式打开宫灯,台上尚且看不真切,故而还不曾有人发现上面的东西。
若是现在被发现端倪的宫人取下来,那自己岂不是白白准备了。
溪河见卫芷喃喃自语,忍着对她的猜忌,也顺着卫芷的方向看去,一看便捕捉到了那名小宫人。
她看到走在前面的太监官职似乎不低,调侃卫芷:
“看来你的计划也算不上周密嘛,现在这不就被人发现了去?”
溪河好整以暇,然而也只敢在嘴上占便宜,万万不敢接近此时的卫芷。
她唯恐卫芷在算计着什么坏水,正等着她往里跳呢!
卫芷好笑的看着躲得远远的溪河,到底没忍住,恨铁不成钢道:
“你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气势呢,怎么在本宫面前就怕成这样了?”
她一见到溪河戒备的模样,就难免想起前世,那个疏离又脆弱的溪河郡主,被赵王磋磨成了毫无生机的妾室。
然而溪河十分不屑,她理直气壮的反驳:
“只要你离本郡主远一些,本郡主就什么毛病都治好了。”
她可以接受卫芷的冷嘲热讽、针锋相对,但对这种情形,尤其没有应对的方式。
卫芷摇头叹气,一脸不可言说,只回答了溪河方才的话:
“本宫不可能前功尽弃,你可以看看。”
她信心慢慢,不再关注满脸神秘的小宫人,如何神神秘秘的解释高台上的阴影。
“铛——升天灯——”
正在卫芷静心等待之时,远处传来一道浑厚的钟声。
她心头一动,暗道:来了!
天灯乃是本朝传统,是本朝但凡重大节日,都会必不可少的一个物件。
其乃是一种极其奇特的灯,却不是用来提着照明,而是点燃之后,竟然能飞到天上去。
因为这种灯升上天空之后,远远看去,就像贴在了天幕一般,化作一颗大启的祈福明星。
故而这种奇特的灯笼,也就干脆被称作天灯。
意思也十分简单,就是取自‘登天之灯’的意思。
今晚在宫宴正式开始前,最瞩目的一幕,大概就是帝后与民同乐,一同燃放宫灯了。
而卫芷已经在高台上布置好了,届时会有两个暗卫悄悄爬上去,趁机在上面也点燃几个宫灯。
不过他们的天灯有别于普通样式,而是更大更亮,姿态更加华丽非凡。
届时卫芷相信,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将两盏天灯点燃之后,整个御花园的所有目光,定会全部被吸引过来。
溪河此时已经从宫人手中接过了两盏灯,她递给卫芷一盏:
“你的,快写上想要说给菩萨的话,菩萨会听到的。”
溪河一脸认真,已经开始专注的写了起来,口中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本郡主希望太后娘娘能身体安康,本郡主最好也能如此……”
她正要落笔,忽然想起了什么,后退一步远离卫芷,戒备的看着她:
“你不会在心中诅咒我,想要我无法视线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