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醒神香摧残一夜的众人原本昏昏沉沉,此时看到卫芷亮出的药方和办法,终于彻底清醒。
“这、这是,解千华的药方?老臣没有看错吧?”
“你看你看,这竟然只有寥寥十余种药材,我们居然这么多年,从未有一个人将其破解!”
“不对啊,蛇蝎草、白黄蕊,鱼腹舍利……这些东西闻所未闻啊!”
“我看看?”一个精神还算不错的老太医走上前,抖了抖胡子,大概是有些眼花,将药方拿远了些。
卫芷记得他,方才在屋内时,这位老太医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讨论,且靠窗而座的一味。
此时还能有这种精气神,大概也得益于此吧。
他双手露出盘虬的脉络,但沉稳有力,对比周围脚步虚浮的众人,状态明显好很多。
卫芷见他接过后仔细观察,却半晌不说话,忍不住试探道:
“怎么样?先生可否能认得其中的药材?”
卫芷默默打定决心,若是不认得,那她更要守好自己曾配出过完整药丸的事。
事情在向她糟的猜测而去,太医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眉头紧皱。
尽然是露出了绝望之色!
他竟是老泪纵横,悲痛道:“老臣出身大家,自幼熟读医书,可、可……”
说到这,他竟然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哽咽着呜咽悲鸣,似乎绝望至极。
卫芷不明所以,接过药方再次打量,发现就是她之前调配过的,分毫不差。
她再次迟疑着道:“难不成这药方不对?”
“非也非也。”
老太医总算还记得正事,发泄了一番积郁多年的情绪之后,抹了把脸缓缓道:
“这药材下官有些确实听过,但基本上已经绝迹,再想找到是不可能了。”
他缓慢的摇头:“但纵使如此,下官也只能识得一半,剩下的却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了。”
卫芷拧眉看着那张药方,她当初是一个人调动了全部的暗卫来找的。
虽说耗时久了些,但似乎也并不是完全困难,她无法理解老太医口中的绝迹难寻。
看来回去还要找当年的暗卫首领好好问问,看看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盯着周围人的目光,卫芷硬着头皮收回了药方,庆幸李悟之没写出什么别的东西。
否则她真的解释不清,这药方是从哪弄来的了。
卫芷轻咳一声,环顾一圈周围的太医们,扬声道:“诸位,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她顿了顿:“后宫经此一难,众位娘娘们命途多舛,眼下正夜不能寐,恐惧至极。”
“还望中尉大人能齐心协力,按照这方子上的做法来,尽快做出足够的火把,将毒物全部熏出来。”
说完卫芷深深一拜,行了最高的公主礼节,完全不见傲慢的姿态。
这般真诚的行径,倒是让太医们不知所措,连忙侧过身子,不肯受这一礼。
“公主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
还是方才那名老太医,他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只有声音带着些微微的沙哑,完全不见方才的失态了。
他来到卫芷身前,郑重的接过那张李悟之更改了字迹的纸条,上面写着调配白矾水的方法。
他感叹一声,摇头道:“没想到破解此药毒性之法,竟然如此的简单,随便一个五岁小儿都能调制出来。”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卫芷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是这么多年的仰望与不甘,居然如此简单就能破解。
宛如一个人一直待在魔障中,最后却发现这层魔障不过是薄薄一层纸。
让人如何能够甘心。
卫芷不修习医术,无从切身感知老太医的心力交瘁,但她有别的办法来激励这些人。
“来人呐,将本公主放在皇宫的宝库搬来。”
卫芷拍手间,便有宫人抬过来一具巨大的红木箱,足足八个人前头抬着。
即使如此,还是可见他们的吃力,全部被红木箱压弯了腰。
终于展臂宽的大箱被抬到了正中,太医们好奇的目光犹如实质,但到底肉体凡胎,无法将其看穿。
“这是什么?可是新鲜药材!”
“怎会,你见过有这么重的药材吗?”
“也是,那就是石磨!正巧我房中捣药的药槽碎了,正愁没新的呢!”
身边人满眼鄙夷,冷冷的撇了开口说话的人一眼,凉凉道:
“对啊,可不是呢,公主殿下忙活半天,就为了给我们送几口石磨。”
“真没出息,你就不能将公主殿下想的威武一些,说不定里面是金条银锭呢?”
这话一出,就连围观的其他人都笑了,倒不是笑卫芷拿不出来,而是笑他们异想天开。
眼前这口大箱,大到能足足装下两个成年男子,若是用来装银钱,该是多么大一笔开支。
他们失笑的摇摇头,感慨自己在太医院勤勤恳恳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
今上作风简朴,大启当朝都弥漫着一股勤俭之风,就连当官的俸禄都一减再减。
思及此,甚至有人遗憾的摇摇头,感慨学医到底还是没钱途。
还不如入朝为官,虽说俸禄还是一样的清贫,但好歹有个贪污的机会,保不齐还能给家里搞一笔巨款。
卫芷此时满意的看着横亘太医院正中的大箱,她满是得意,显然没有听到太医们的交谈。
“本宫知道诸位辛苦,至今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未眠。”
卫芷看到好几人见缝插针的打哈欠,于是笑了笑,接着道:
“所以本宫被诸位准备了惊喜!”
她击掌之后,心领神会的宫人们上前,抬起箱子给众人打开。
就见一阵璀璨夺目的橙黄光芒闪过,宫人们提着华丽的宫灯,更加靠近了箱子几分。
“我的天祖奶奶……”
“臣、臣等没看错吧?”
见到里面竟然真的是整整一箱黄金,方才开口之人只觉头晕目眩,天地倾倒一般的不真实:
“母亲,我若不是还在梦里?是您老人家显灵了吗?”
身边的人被他的哀嚎叫回神,闻言迅速纠正道:
“什么你娘亲,是明华长公主殿下的圣迹,与你的母亲可没什么关系。”
“不不不。”
那人双眼直愣愣,露出怀念的神色解释道:
“当年我不愈跟着父亲行医,还是母亲将我往死里打,这才将我送入了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