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沐梓烟便被带了进来。
看见卫芷神色散漫坐在上首,并未像平日那般热情迎她,沐梓烟心生疑惑。
她不但是卫芷从前的伴读,更是她的手帕交,平日里她待她亲姐妹一般,今日这是怎么了?
再想到她昨日重责了邹佑寒,她不免觉出些异常,试探开口:“明华,你这是怎么了?”
卫芷似笑非笑看向她:“明华这称呼,也是你能叫的?”
沐梓烟一惊,更加觉得卫芷异常,可还没回过神,便听卫芷冷声开口:“来人,掌她的嘴!”
“殿下,您怎么忽然……”
她正想开口,便已经有两名婆子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她肩膀,扬手便是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沐小姐,殿下平日宽宏,从不计较您冒失无度,可现下殿下已经出嫁开府,您还直呼殿下闺名,可就不合适了。”
那两名教引嬷嬷老早便看沐梓烟不顺眼,奈何主子性子和善从来不曾计较,他们说了几次,反倒被公主责备,也就不提了。
现下卫芷发作,她们自然要好好教教沐梓烟规矩。
那耳光一点没留手,几下巴掌扇过去,便打得沐梓烟头昏眼花,脸颊高高肿起。
卫芷看着她脸上的掌印,心里满是快意。
前世她对她推心置腹,而她不但背着她跟邹佑寒私相授受,甚至她父亲还打着她的名号敛财……
事发之后,她只是在她面前哭诉一番,她便心软帮她兜下了此事,还被父皇斥责了一通。
而且,一开始见到邹佑寒,她并未对他痴心,是沐梓烟在他面前说邹佑寒品行如何好,样貌也拔尖,她才逐渐对她生出兴趣。
现在想来……这两人怕是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听着沐梓烟凄厉的哭嚎,只恨不能直接杀了她!
可她到底是侯门嫡女,就这样要了她的命,朝臣定然会发难,兄长也会为了她操心。
而且,让她死得那样干脆利落,太便宜她了!
思及至此,她冲嬷嬷淡道:“停手罢。”
两名嬷嬷这才松开沐梓烟。
沐梓烟踉跄软在地上,张嘴咳出一枚染血的牙,含糊不清开口:“殿下,梓烟做错了什么,能让殿下动这样的怒?!”
卫芷睨她一眼,屏退了嬷嬷似笑非笑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沐梓烟联想到昨天她鞭挞邹佑寒,心里一惊。
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可陛下赐婚以来,她便再没跟邹佑寒有什么越矩的来往,卫芷断然不该有怀疑的理由!
她强装镇定,梗着脖子楚楚可怜道:“梓烟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情!殿下若是嫌恶了梓烟,便明说就是,又何必往自由身上泼脏水呢?”
“若您不信,梓烟愿意以死明志!”
卫芷看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心里冷笑,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她额前。
“还要撒谎?真当本宫诈你?你沐家好歹也是侯府,眼皮子就浅得为了些许阿堵俗物,用本宫的名号做生意敛财?!”
她做一副痛心疾首模样:“只开店还不够,还在背地里放印子钱?你们好大的胆子!”
“昨日太子哥哥收到消息,想着你是我的手帕交,才将此事压下不报,你可知此事传扬出去,本宫怕是都保不住你!”
沐梓烟一愣,脸色刷的惨白。
卫芷动怒,是因着这事?
可是家里最近才动了这个念头,怎么太子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啊你!便是真的手头紧,难不成不能直接和本宫说?!你我姐妹一场,我还能不帮衬你么?”
卫芷装得痛心疾首,眼中的恨意被掩饰得几乎无法察觉:“本宫今日不让你记住这个教训,来日你们闯了祸,本宫便只能给你收尸!”
“你还觉得自己有理,是本宫疏远了你?本宫真是……白心疼了你这白眼狼一场!”
看着卫芷紧绷的脸,沐梓烟一阵后怕。
今上最恨豪门世族敛财鱼肉百姓,此事真暴露出去,后果是真的不堪设想!
“公主,此事梓烟的确不知,怕是家父糊涂了!”
她扑过去抱住卫芷的腿,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声泪俱下道:“是梓烟该死,不懂殿下的苦心,梓烟回去便让家父收了那些生意,绝不给殿下添麻烦!”
“还算你这死丫头动手,不枉费本宫昨日在太子哥哥面前替你们求情。”
卫芷被她抱得恶心,不轻不重踢开她,淡声道:“你家那么多人口,有些私产,本宫也能体谅,只是放在京城,到底是不合适的。”
她眸中闪过幽光,不紧不慢道:“依本宫看,不若将这些生意都迁到远处去,我正打算找父皇讨封地,东阳郡的澧县物资丰饶,百姓富足,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沐梓烟愣了一瞬,顿时明悟。
这是想着让沐家搬过去,觉得在她羽翼下,能保住他们周全?
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还以为这女人是忽然察觉到什么转了性了,原来还是个心软糊涂的蠢货,活该被她玩弄于鼓掌中。
如若有一天她知道,她帮他们家赚来的钱,都会被送给赵王殿下,变成捅在他们兄妹身上的刀,也不知道她作何感想!
沐梓烟很快回神,低头感激涕零道:“多谢公主,梓烟都明白了!”
卫芷唇角闪过冷笑。
明白就好……
她等不及看赵王下了血本的钱被大水冲走了。
卫芷淡声开口:“好了,本宫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沐梓烟乖顺告退,离开公主府才意识到,她好像忘了问卫芷为何要责打邹佑寒。
罢了,此时还是不要去触她霉头。
她匆忙回家,打算跟父亲转述卫芷的话,却不知自己马上要踩个大坑。
而卫芷打发走沐梓烟,正要回房,却有一名仆人匆忙赶来。
“公主殿下,镇国公世子那边来了消息,说已经寻到您要找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