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折奚也知自己只是猜测,他唇瓣煽合,无法回答。
卫芷却坚持自证清明,他转向武帝道:“父皇,大启的皇家威严不容置疑,如今儿臣被污蔑偷盗,传出去丢的是大启的颜面!”
“为了一个码头的赌注,儿臣觉得不应付出如此代价。”
她提起码头,也是为了提醒在场众人,不要忘记赌约的条件。
果然武帝一听卫芷的控诉,无论内心是否怀疑,但为了大启颜面,也绝对会无条件维护卫芷。
“华儿平身,此时你做的很好,不必为莫须有的事情多虑。”
武帝沉稳浑厚的声音响起,他端起了帝王威严,目光转向百里折奚:
“大皇子对这夜明珠有异议,可是有证据证明,这里面不止夜明珠一物?”
他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在大启,连牙牙学语的小儿也知,谁主张,谁举证。”
“大皇子不拿出事实证据就张口污蔑,可是想要讹我的华儿?”
卫芷适时应和,冷笑嘲讽道:“那岂不是大皇子说什么,里面就该有什么?还当真是个能许愿的好宝贝。”
她一番阴阳怪气,赞叹大皇子有个好算盘。
大皇子等人本就不善大启官话,就连被嘲讽也不知如何还嘴。
更有一个使臣捂嘴耳语,朝着一旁的首领问道:“大人,这什么主张举证……是何意啊?”
“闭嘴,别丢人现眼!”
首领额头一突一突的跳,带来的这帮人简直丢人至极。
来大启一趟,本是想敲打大启皇帝,并带些粮食回去。
可这初来乍到,就先被一个明华公主杀了个下马威。
现在码头输了,千机盒被开了,大皇子当众出丑,百越丢尽了脸面!
卫芷却听到了这使臣的低语,她柔和一笑,好心回答:“意思是,在提出主张之前,您得拿出证据。”
她提高音量道:“否则还要法庭干什么,岂不是任谁空口白牙,都能凭空捏造来讹人了?”
百越使臣被她说的抬不起头,而大启的文武百官在内心连连较好。
海将军更是自觉掰回一局,粗着嗓子喊到:
“可不是呢,若是那样,那要律法干嘛!要御史大夫、大理寺卿他们做什么吃的!”
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学识浅薄的人,海将军格外趾高气扬,在大殿上叫起了板。
“行了,既然百越来的使团们没意见,就到此为止吧。”
武帝看了一晚上的斗嘴,不愿再听下去。
他叫停众人之后,欣慰的眼光落在卫芷身上:
“华儿刚刚大婚,就趁现在把东阳正式册封给你,好嘉奖华儿为朕解忧。”
“来人呐,将东阳的玉印,送入公主府中。”
“谢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治理好东阳百姓,有父皇的保佑,东阳定会年年丰收!”
“哈哈哈!好!”武帝被卫芷一番吹捧,高兴之下又补一句:
“还有你赌赢的那个码头,一并划入东阳郡,朕分毫不取,全部归给华儿!”
这等意外之喜,着实出于卫芷意料之外。
码头是带动当地货品流通的重要渠道,但无论出入,皆需缴费。
若是码头归于国有,那么东阳郡需要缴税才能使用。
再加上东阳郡出行主要靠水路,无疑是一笔巨大开销。
然而现在父皇将码头划给自己,那么东阳百姓省了一笔过路开销的同时,郡县也能增添一笔收路过船只税款的收入。
一举两得,今夜这一赌,她赚大了!
卫芷这次再次叩谢皇恩,这次更加真情实感:
“谢父皇,祝父皇万寿无疆,大启四海升平,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地顺利到手,这下沐梓烟的产业尽数归于自己地盘,任她搓扁揉圆,沐梓烟这次在劫难逃。
卫芷连夜回了公主府,她在脑中反复回忆千机盒的构造,下了轿脚步匆匆去了书房方向。
“烟柳,在外面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卫芷自己进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书房,图纸画到半夜,双眼熬出红血丝,也不敢松懈。
唯恐现在睡下,一觉醒来记忆模糊,到时图纸不够精确,影响后续辨认。
上辈子她不关注这些事情,但城破时,她记忆中分明见到了许多完全陌生的武器。
有可连发且威力巨大的弓弩,有格外强悍的攻城器具。
更有令卫芷匪夷所思,只需扣动扳机就能发射火药的武器。
她想这一世利用千机盒的图纸,届时找一些可信任的能工巧匠,试试能不能做出来。
更重要的,卫芷搓了搓手心中,不过一个指节大小的龟甲。
这是从千机盒中掉落而来,被卫芷趁人不被藏起来,一路带到这里的。
她在烛火下看了又看,却仍然无法辨认其上的花纹,最终只能放弃,对着龟甲喃喃自语:
“希望你能有点作用,不要辜负我辛苦将你带出宫。”
卫芷记下了这件事,拟了书信让手下暗中寻找能工巧匠。
最重要的是上一世,写下了教卫芷解开千机盒那本书的人。
十几日一晃而过,卫芷几乎全部时间耗在了书房,千机盒中的海量结构终于被画了大半。
李悟之自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收到过卫芷的书信,他今日当值,下值后路过公主府,脚步不受控地停下。
望着公主府的目光似乎带有什么深仇大恨,李悟之面色不善,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转身就要走。
“她明华都没找过你,你来看她干什么。”
李悟之气不顺,唾弃自己,走了两步却又折返,翻身下马,叉着腰盯着公主府的高墙大院。
“我们现在合作关系,我来找她商讨,怎么了?很正常啊!为什么不能找她?”
他给自己打了气,抬脚就要拍门,手刚碰到门钉又被火烫到一样猛的收回。
“不行不行,是她主动来找我合作的,我为什么要来找她,岂不是输了气势!”
“走走走,她都不急我急什么,下次她来找我,一定要好好晾晾她!”
李悟之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反反复复,鞋底都要磨穿,也没走出两丈远。
一旁的马都要失了耐心,打了个不耐烦的响鼻,撂蹄子不配合。
正在李悟之苦思冥想之际,忽然远处飞奔而来一位粉衣女子,跪在朱门前痛哭流涕拍门叫喊:
“殿下,公主殿下,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