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不敢细思，但李悟之的意有所指让她不可忽视，她佯装没有察觉，试探着道：
“父皇自幼宠爱于我，且与母后伉俪情深，悟之哥哥莫不是在说别人？”
李悟之在听到别人伉俪情深四字时，眼中的讽意更甚，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他收回视线，将卫芷推开了些，示意公主府的方向转移话题：
“随口一说罢了……你的府邸在那，下回别再找错了。”
李悟之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卫芷的错觉，卫芷也只能暂时回到眼前。
“公主府看过了，我们快回宫去吧。”
她催促李悟之，宫中众人还等着解毒，而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
虽说太医们正在加紧调配解药，但既然现在李悟之信誓旦旦，卫芷也只能相信他。
太医院中燃烧的香薰更重了，卫芷此时第二次吸入，已经不似第一次时的头晕目眩。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愿沾染。
李悟之也在经过太医院时加快了脚步，闪转腾挪间飞入皇宫中庭，来到了武帝的御书房。
卫芷看着蹑手蹑脚的李悟之，有些诧异道：“不会吧，悟之哥哥说的有法子，就是来御书房找？”
“为何不能？”
李悟之束起长发，用牙齿咬着一条黑布缠在手腕间，方便行动的同时还能当作防护。
他看起来熟门熟路，然而纵然是卫芷，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陪他胡闹。
“明华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此时被放在房顶的通脊上，李悟之随口安置一声，便掀开瓦片观察里面，眼看就要潜入进去。
卫芷连忙拉住他：“你疯了？擅闯御书房可是死罪一条，被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
“放心，大不了你给我收尸，以后记得给我上柱香就是。”
李悟之说完就要跳进去，完全不顾卫芷的阻拦，她只能看着转瞬消失的身影焦躁不安。
“这个李悟之！”
卫芷气急，暗骂李悟之不靠谱，若是早知他会如此胡来，她肯定不会找李悟之帮忙！
远处还有巡逻的皇城亲卫，眼看一行穿着甲胄的队伍就要走来。
她连忙低下头，抓着衣角不让人发现自己，距离近到甚至能听到卫兵的交谈。
“你说这皇宫也真是的，办宫宴就办宫宴，好好的、非要戒严，苦了我们兄弟们呢。”
“谁说不是呢，平时这个时候谁还巡逻，我这困的，眼都睁不开了。”
“听说陛下震怒，连夜召见了几位幕僚先生，你们可知？”
卫芷在听到近臣二字后神情一顿，她下意识看向皇帝寝宫的方向，然而确实一片漆黑。
“当然之后，陛下还大张旗鼓的在宫殿找刺客，也不知哪来的刺客。”
说话之人尤为不屑，他们走的远了些，已经听不太清说话的声音。
卫芷却还想继续试试能不能听出更多消息，她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一步。
“咔嚓——”
“谁！有刺客！出来、谁敢擅闯皇宫！”
方才还懒散的侍卫们迅速被惊醒，他们戒备森严，如鹰钩般的双眼一同落在卫芷的方向：
“快快束手就擒，你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否则进了大理寺，有你好受的！”
厉声呵斥清晰传入耳中，卫芷看着脚下被踩碎的树枝，心里一阵懊恼。
明天就让人把所有的屋顶清理干净！
卫芷屏息凝神，悄悄从袖中摸出骨哨，就在侍卫们对视一眼，想要翻上去查看时，却见几只喜鹊从屋顶飞出。
他们松了口气，但还是试探着再次大喝出声：
“谁在上面，不许动、我已经看到你了！”
几息之后，又是几只喜鹊扑簌着翅膀离开，带起一阵落叶翻飞，沙尘迷了侍卫们满眼。
他们彻底放下心来，吐出一口释怀的浊气，再次离开时纷纷闭上了嘴，明显比方才要严肃许多。
没能成功继续偷听卫芷劫后余生，虽说宫中侍卫都认识自己，但她若是被发现，李悟之难免也会收到牵连。
“还好还好。”卫芷感激的看着手中的骨哨，感慨万千：
“多亏了武陟先生，这才救我、就李悟之一命，回去我就让李悟之给武陟先生道谢去！”
李悟之拿着药方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喃喃自语的卫芷，口中还时不时传出几句武陟先生。
他脚步一顿，有些怪异，总觉得自己这步似乎走错了。
不该分出一个武陟来分走明华的注意力的。
“明华在说什么？为何要我感谢武陟先生？”李悟之忽然靠近，险些又将卫芷吓了一跳。
她深吸口气，一把扯下招摇过市的李悟之：“我方才差点被发现，你还这么不知收敛！”
李悟之听到了方才外面的动静，即使卫芷没想出办法，他也照样能将卫芷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但现在卫芷明显生气，李悟之无法，只能顺着她道：
“是我太大意了，多谢明华搭救，就当我欠你一条命好了。”
他说着，忽然灵光一闪：“明华若是不想要也无妨，反正书中说救人一命以身相许……”
“停，谁要你以身相许。”
卫芷见他神色平静，知道自己又被戏耍了，愤然起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就停留在屋檐边，回过身与李悟之面面相觑：“我下不去，你还不快来帮我。”
李悟之哂然，无奈摇了摇头，揽着卫芷回到了太医院。
醒神香的浓郁气味已经掩盖不住，李悟之透过窗纸看到里面的情景，脸色冷冽，强忍着怒意。
他从腰间掏出一小盒香膏，郑重交在卫芷手中，道：
“这与我府中所燃香薰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在耳根抹上一些，能避免吸入这种香薰。”
卫芷迟疑着接下香膏：“悟之哥哥也觉得这香薰有问题？”
李悟之不答，神色凝肃的深深看了皇宫一眼，忽然没来由的：
“明日陛下大概就能抓出所谓的真凶了，届时明华无论看到什么，都切记不要声张。”
他顿了顿，目露怜悯，缓声安抚卫芷：“更不要做出怀疑，无论陛下说什么，明华只管相信就是了。”
卫芷攥紧了手中的药膏，探究的看着李悟之，心中的疑虑更甚。
“悟之哥哥在瞒着我什么、你究竟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