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还在寻找公主府的方向,他第一次这样俯瞰整个京城的全貌,所有的高门大宅全变成了小方块。
以至于一时难以从众多小方块中找到公主府。
远处不知哪一户人家在办晚宴,远远看去最是明亮,一闪一闪的灯火恢弘,是最明显的一个。
李悟之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家,他微微转身,想要带卫芷寻找公主府的方向。
“啊!李悟之!”
但忽然的一阵疾风吹来,卫芷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便向外侧歪去。
李悟之连忙手臂收紧,止住了卫芷栽倒下去的势头:
“明华,你怎么样?”
“没事、上面的风太大了,你别松手,一松手本宫就摔下去了。”
卫芷惊慌所措,她虽说不畏高,但任谁换成现在的她,恐怕都会大气不敢喘,唯恐当真摔下去。
她紧紧抓着李悟之的衣袖,李悟之温热的手臂始终落在卫芷腰侧,存在感十足。
然而她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只希望这阵烈风赶快过去,以及李悟之千万不要松手。
卫芷紧张时呼吸变得急促,李悟之始终克制着将手握拳,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感知到卫芷的体温。
烫地他不敢乱动,同样希望这阵妖风快点过去。
大概是树枝的摇曳太过喧嚣,还是经风吹过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卫芷觉得过去了许久,风才终于停息。
李悟之立刻下意识收回手臂,但下一刻卫芷开始摇摇欲坠,他连忙再次揽上卫芷腰肢,这一次没来得及握拳。
卫芷有些着急,她紧抓着李悟之不放:“不是说别松手吗?我掉下去怎么办!”
“放心,我会让你掉下去吗?”
李悟之强行压下强烈的心悸,强壮淡定道:
“就算你掉下去了,我也能将你捞上来,实在不行就陪你一起摔死。”
“谁要跟你一起死。”
卫芷还处于心有余悸中,不敢低头看下面的漆黑一片,总觉是个能吃人的万丈深渊。
她随口的嘀嘀咕咕被李悟之听的真切,李悟之此时目光刚好落在公主府。
今日便是他口中的好天气和好运气,此时公主府在他眼中格外清晰,甚至能看到卫芷大婚时留下的红灯笼。
李悟之脸色冷了下来,他压抑低沉的声音从卫芷头上传来:
“不跟我一起死,那要跟谁一起,邹佑寒、还是武陟?”
卫芷不解话题怎会忽然偏这么远,从她随口的一句抱怨中,拐到了和谁一起死中?
“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不愿意听到自己的名字和邹佑寒放在一起,那令她无比恶心。
卫芷也冷声道:“你提他做什么,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再提起这个人。”
然而落在李悟之耳中,便是卫芷还在想着邹佑寒,甚至不允许自己提起他的名字。
他音色也跟着冷硬了下来,将卫芷往怀中揽的更紧,卫芷近乎一声,彻底贴在了他的胸膛:
“李悟之!你做什么,快放手!”
她可还没忘今天自己嘲笑李悟之的事,觉得李悟之现在一定是在记仇,想要闷死自己!
坚实的胸膛侵占了卫芷的全部呼吸,她推了几次没推开,便干脆放弃。
她将头抵在李悟之怀里,像小时候那样顶他。
卫芷自认为李悟之不喜欢女人,便动作大胆,全然没有了长大以后的避险之举。
然而李悟之全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被卫芷忽然的亲昵冲散了理智和愤怒,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眸光幽深,视线望向军营的方向,如今邹佑寒便是在哪里当差,每日做最粗重的活计。
听闻卫芷从未去探望过驸马,甚至连一封信也没有送出过,而邹佑寒几次往公主府送信,据说也被拒收。
李悟之忽然想亲耳听听卫芷的想法,他轻声道:“明华可想去军营看看……”
“不看!”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忽然发声的卫芷打断。
卫芷怒气冲冲,干脆抬起头抓住李悟之的衣领,恶狠狠道:
“我都说过我现在很讨厌他了,就算他死了、也是给本公主省事,你不要总在我面前提他。”
卫芷这一世的生活已经开始步入正轨,她调整心态,已经很少想起邹佑寒。
然而骤然被提醒这个人,卫芷再次向李悟之警告道:
“本宫不想再三重复,他是死是活与本宫无关,本宫绝不会再看他一眼。”
卫芷眼中泛着杀意,却然李悟之没来由的心头一动。
对痴恋多年的驸马都能说厌弃就厌弃,竟果真一次不回头,这可真是……
真是太好了。
他压下胸中汹涌的兴奋,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期待更多。
邹佑寒会被明华厌弃,那么其他人呢?她的父皇,她的敬爱的父亲,若是做了错事,她是否会同样厌恶呢?
看来自己先前是小瞧明华了。
李悟之借着月色掩下眸中的嗜血疯狂,他试探道:
“明华行事果决,对驸马一次不忠终身不用,可若是其他人犯了错,欺骗了你呢?”
卫芷心头一动,下意识紧张的看着他:“是谁,谁在骗我?”
李悟之缓缓摇头:“我只是假设,并没有人蒙骗明华,更没有谁想害你。”
现在还不能让卫芷知道真相,他该一次次让卫芷自己发现,而自己需要做的,是保护好她。
得了李悟之的否认,卫芷仍有些疑虑,但还是沉思一瞬,认真道:
“若是有人负我害我,我自然会悉数报复回来,无论是谁都不行。”
“若是至亲呢?”
卫芷下意识反驳:“母后不会害我,悟之哥哥不要用莫须有的事诈我。”
然而李悟之却眸色幽深不改,满是卫芷看不懂的情绪,她忽然明白了李悟之在说谁,脸色顿变。
母后和哥哥不会害她,可是父皇呢,那个这些年愈发多疑,已经与自己疏远许多的父皇呢?
回忆上一世,自从母后去世,卫芷就很少入宫,更别提见到父皇。
而现在,虽说父皇一派如常,但卫芷还记得,前几日父皇为自己封赏时,眼中深深的忌惮。
莫非,李悟之知道些什么?
那么老镇国公的真相,会不会与父皇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