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悟之被卫芷的眼神看得心生怪异，终于忍不住，回身挑眉看向卫芷：
“明华还有别的事？”
“没有！你继续，悟之哥哥打算怎么进皇宫？”
卫芷压下心中疑虑，觉得既然李悟之从来没说过，那么想来是不愿意被人直到的。
自己还是不要戳穿他，等有时间亲自试探试探为好。
李悟之回忆着刚才带她出来的情景，卫芷浑身僵硬在他怀中，模样倒是难得的乖巧。
他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勾着唇角问道：“我还没问，明华是怎么从宫中出来的。”
他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更甚：“还是像小时候那样钻狗洞？”
卫芷脸色一僵，看着李悟之那张脸，忽然升起一股活该这厮断袖的感慨。
试问那家的姑娘，能受得了他这番脾气，一点都不体贴，专挑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来笑话。
她眼一横，斜了李悟之一眼，忽然冷笑着嘲讽道：
“是啊，不如悟之哥哥，从小就翻墙，最后挂在宫外那颗杨柳树上，孤零零挂了一夜才被人发现。”
“卫芷！”
见李悟之果然气急败坏，卫芷更加得意，当即也不急着回宫了，开始掰着手指头细数道：
“不爬墙也可以啊，悟之哥哥也有别的办法呢。”
她不顾李悟之瞬间铁青的脸色，无辜一笑后缓缓开口：
“比如悟之哥哥还可以藏在运蔬菜的马车上，被当成刺客险些关进大理寺，最后还是太子哥哥去救的你。”
“还有啊，我想想，哦、想到了！”
卫芷恍然大悟，看着李悟之勾唇一笑：
“悟之哥哥还可以假扮宫女，最后差点被当成登徒子抓起来，还是我去救的你呢。”
李悟之恨不得误伤卫芷那张利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连犯浑的事也是一起做。
自然对对方的底细一清二楚，如今卫芷翻起旧账，简直是手到擒来。
“还有什么呢？悟之哥哥容我想想啊……”
眼看卫芷还要继续说下去，李悟之终于忍不住，上前隔着衣袖一把捂上卫芷的嘴，低声下气道：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是我错了，不该拿小时候的事嘲笑你。”
卫芷被他捂着嘴也不惧，一双清亮的凤眸微微眨了眨，眸中带着满满的挑衅意味。
眼看卫芷甚至想要咬他的手，李悟之终于放软了姿态。
他躬身靠在卫芷身前，四目相对间气息都在交缠，他压着嗓音卑微开口：
“放过我吧，再说下去我的老底就要被你揭穿了，我还想要脸在京城混呢。”
他高高大大的身子微弯，一双精明的凤眼低垂，专注的看着自己，压低声音缓缓道：
“是我有错在先，还请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原谅我可好？”
他发丝松散，被夜风一吹便飘摇舞动，轻飘飘扎在卫芷脸上，她眼皮开始发痒。
距离太近，对眼前的一切反倒看不真切了，卫芷只能看清他身后的茫白月色，透过他的轮廓照进来。
他似乎没注意到卫芷已经开始走神，还在低声下气的道：
“明华从小就喜欢我了，是我不该看明华的笑话，明华妹妹想怎么罚我都行。”
卫芷被他的气息唤醒，意识到二人的距离太近之后，猛地一把将他推开。
她脸上有些发热，于是只能背过身去，假装满不在乎道：
“谅你也不敢了，这次就算我们打成平手，谁也不欠谁的。”
她顿了顿，脸上的热意消散后，才转过身虚张声势道：
“要是再有下次，我便将你的糗事做成册子，放在京城最大的茶馆售卖！
让全京城都知道，威风凛凛的威远大将军，小时候是怎么找猫逗狗、不学无术的！”
“好好好、在下记住了，还望公主殿下饶命，放过则个吧。”
李悟之眼中闪过狡黠，他自然没错过卫芷方才一瞬间的慌乱，仍是用卫芷习惯的方式和她相处。
卫芷脸色不善看着李悟之，懊恼放在一瞬间的心乱如麻。
她默默提醒自己，这可是李悟之，从小就跟她作对的李悟之，怎么能对他升起荡漾的情愫呢？
更何况，先到先前的猜测，卫芷一颗心彻底平静下来，暗中嘲笑自己。
李悟之可是个断袖！怎么能对着他心动呢！
李悟之没有察觉到卫芷再次变得古怪的眼神，他来到庭院中，看着似乎还在发愣的卫芷提醒：
“明华抓紧了，你怎么出来的，我就怎么将你送回去。”
卫芷还沉浸在李悟之是断袖的震惊中，听到他的话后骤然回神，下一秒双脚再次离地。
“啊！李悟之、快放我下来，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短时间内接连被扛起两次，卫芷有些崩溃，她宁愿回去钻狗洞，也不想再飞来飞去了！
她的反抗被李悟之无视，甚至因为心情不错，甚至比用武陟的身份带她出来时，多了几分快意。
“明华快看，那就是你的公主府。”
忽然李悟之停在一颗高树上，指尖遥遥指向一处方向。
卫芷还紧闭着双眼不肯看，她不用睁眼都知道现在自己站的多高，脚下的烈风将她吹的摇摇欲坠。
李悟之叹了口气，更靠近卫芷几步，从攥着她的手臂变成揽着她的腰。
身边传来熟悉的气息，风也被阻挡了几分，卫芷这才犹豫着睁开一条眼缝。
下一瞬，她瞪大了双眼，望着脚下的京城，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样？第一次见吧。”
李悟之含笑看着卫芷，从他开始习得武功时，便喜欢站在树上远眺。
从前是看皇宫，他能从皇宫层层叠叠的宫殿中，精准找到卫芷的那一间，对宫殿每一寸的形状都印象深刻。
后来卫芷立府出宫，于是视线的尽头就变成了公主府。
这棵树，便是他尝试过无数地方之后，找到的视野最佳的一处观景点。
有时若天气晴朗，月明星稀，他仅靠着目力甚至都能看清公主府内。
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看到卫芷在其中穿梭。
她喜好华贵的排场，哪怕是在自己府上，不见外客时，也总是一身华服，被宫女们簇拥着。
就像是只骄傲的小凤凰，摇身一变就是世间最高贵的女子。
轻易闯进李悟之的梦中，让他醒来后更加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