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走进了发现，这小公主身上竟然也佩戴着一个开过光的香囊，鼓鼓囊囊，似乎装满了香料。
她眉头一皱，忽然想到难怪自己对小公主没印象！
虽也有前世自己深居公主府的缘故，但此时看着脸色隐忍的鹂嫔，脑中忽然浮现出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到她。
那是在小公主的葬礼，公主年幼早夭，被宫中视作不详，没有资格葬入皇陵，只在皇陵山脚下单独挖了个墓穴。
而悲痛交加的鹂嫔，竟是在下葬之时一声悲切至极的哭嚎之后，一头扎进葬穴中自戕。
卫芷凝神看着安安静静的小公主，气色红润，眼珠黑亮，见到她纵使不认识也咯咯笑，分明是十分康健的模样。
鹂嫔见卫芷一直盯着小公主，戒心大起，死死搂着她戒备问道：
“长公主殿下这是何意？我的眠儿来小，殿下吓到她了。”
“看把鹂嫔娘娘吓得。”卫芷看着性子活跃的小公主，眼中也泛起柔和：“这是本宫的妹妹，她还能怕我不成？”
果然眠儿见卫芷开口，笑得露出两颗玉贝般的门牙，张开双臂冲着卫芷要抱。
卫芷和鹂嫔皆是一愣，没想到小公主竟是如此不怕生，她私心不愿意卫芷抱去，却当着众人的面无法拒绝，只能做出热情的模样道：
“看来殿下和眠儿有缘，眠儿也认得殿下这个长姐呢。”
鹂嫔笑得勉强极了，但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着，只能小心翼翼抱起，把眠儿送入了卫芷怀中。
“眠儿小公主很喜欢长公主殿下呢。”
“还是殿下有本事，臣妾方才想要抱抱，眠儿都不让呢。”
“可不是，眠儿是个好眼力的，知道谁最有权势，鹂嫔姐姐有福了。”
原本只是善意的调笑恭维，直到最后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卫芷顿了顿，看着发声的方向。
看装扮似乎也是个嫔位，只是怀中空空，一身朴素半旧的装扮，显然不是个十分受宠的，泯然于后宫之中。
然而这揣度一个两岁孩子的话，却结结实实藏满了恶意。
卫芷还在用香囊逗眠儿，闻言脸色不变，继续漫不经心的道：“是吗，可我倒觉得不如某些人聪明。”
“好了，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太后终于发话，捻着佛珠缓缓睁开眼，警告的目光看着开口的那名嫔妃，不满她在这种清净的场合破坏气氛。
鹂嫔得了依仗，终于挺起腰板，冷哼一声：“浣嫔妹妹才是真聪明人呢，知道陛下喜欢莲子羹，连夜去御花园里采摘莲子呢。”
“我等可是自愧不如，万万没有浣嫔妹妹的毅力。”
她话音一落，现场瞬间回响起几声噗笑，卫芷不明所以，还在疑惑间，就听身边一个面生的妃子给她悄声解释：
“浣嫔妹妹夜间摘莲子，原是算好了陛下出行的路，可谁知陛下路上临时改了道，害的浣嫔等了一夜，还染了风寒。”
“噗——”
卫芷捂嘴笑出声，见浣嫔羞愤交加的目光瞪过来，不闪不避接着逗孩子。
浣嫔被一众人嘲笑，终于熄灭了争斗的心思，愤愤坐在一旁，绞着手帕垂头丧气，终于又恢复了表面上的一派平静。
溪河也换了身衣服姗姗来迟，直接落座在卫芷身边，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香囊一把夺过，念念有词道：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带香囊了，不是嫌味道太冲吗？“
两人从下一起长大，哪怕大多时间都是互掐，也仍然是整个京城最了解对方的同龄人。
卫芷看着眠儿还在眼巴巴的看，一把将香囊夺了回来：“小孩子的东西你也抢，这么大的人了……“
话还没说完，卫芷捏着香囊的手僵住，脸色瞬间凝重，凝眉打量着手中的香囊。
刚才没发现，现在手骤然用力，忽然觉得着香囊的手感太过奇异，完全不似香料，更像是什么绵密的粉尘。
“怎么不说了？“
溪河见她发愣，腿了卫芷一把，见卫芷神情有异，也声音不由得放轻了一些：“可是香囊有什么不对吗？“
卫芷摇摇头，一时想不起来这种香囊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转而问鹂嫔道：“鹂嫔娘娘，不知您这香囊从何而来？“
鹂嫔接过香囊回忆着：“这……似乎有些时日了，是我前些时日从库房中翻出来，见眠儿还挺喜欢，这才给她戴上的。“
她见卫芷若有所思，也有些担忧：“殿下见过这香囊吗？“
“不曾。“卫芷摇摇头，但总有种危险的直觉，从她手中接过香囊问道：“不知本宫可否拆开来看看？”
那种触感，潮湿绵密，带着沙沙的沉甸甸手感，卫芷总觉得在那里见过，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经过了鹂嫔的同意之后，卫芷这才找了剪刀挑开香囊外皮，里面确实是香料碎屑无疑，唯一不同寻常的，是混杂了许多不知名的白色碎屑。
就见原本安安静静的眠儿，在白色碎屑破壳而出之后忽然变得兴奋，拍着手咿咿呀呀，想要抓这些碎屑。
溪河饶有兴致看着，就连鹂嫔也只以为眠儿是贪玩，然而卫芷瞳孔骤缩，猛地抱起眠儿，捂着她的口鼻闪到一旁，厉声喝道：
“都闪开！别碰到这些白色碎屑、快去叫太医过来验毒！”
“别碰！”见溪河居然还不知死活的伸手想要触碰，卫芷抓着她的手臂往后退，喝斥道：“不要命了吗！知道这是什么吗就敢乱碰！”
溪河被训斥，手上还沾着无意间沾染上的碎屑浮沫，下意识不甘示弱想要回嘴，然而看着卫芷前所未有的冷冽，竟然也被震住了。
“这么凶干嘛，我不就碰了一下嘛……“
卫芷横了一眼嘴硬气弱的溪河，将眠儿塞进茫然的鹂嫔手中，到底还是掏出手帕，为溪河擦拭干净了手上的碎屑，解释道：
“这些东西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还无意中配出来过一些，但是数量极少已经被我烧毁了。“
“你可知，若是身体康健的女子，碰到这东西会有什么下场吗？“
“轻则体弱多病，难以有孕，重则疯癫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