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被卫芷在这里晾了许久不说,如今还要被她阴阳怪气的嘲讽,当即气的脸色黑沉。
“明华长这么大,真是越来越回去了,见到兄长如此不懂规矩。”
他冷言冷语,欺身逼近卫芷,高大的阴影将卫芷笼罩。
卫芷拧眉看着他的身影,丝毫不曾畏惧,就连脚步也不曾后退一步,冷哼一声道:
“无才无德之人,配不上做我的兄长。”
她打量赵王的一身官袍,末了补充一句道:
“本公主的兄长只有太子一人,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卫芷!”
赵王怒了,终于不再阴阳怪气的称她封号,沉声警告卫芷:
“本王对你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阴恻恻的贴近卫芷,本就高大的身影更具压迫力,如一堵可怕的肉墙,将卫芷彻底掩盖:
“一个公主,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废人,满朝文物谁又拿你当回事。”
赵王将自己的气发了出来,最后讥笑看着卫芷,鄙夷道:
“不过是父皇拿来宠爱的一个玩意,你也配看不上我?”
卫芷始终静静听着,等他说完,这才漫不经心的看向身后,淡淡道:
“父皇,您也是这样想的?”
此言一出,赵王的身影僵硬无比,身后始终没有传来声音,但他已经不敢转身去看。
万一真是父皇再次,以父皇对卫芷的宠爱,无论平时多么看好自己,此时都免不了一番责罚。
他不能在今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责罚!
卫芷静静看着赵王,越过他肩膀的缝隙,和脸色铁青的武帝对视:
“我竟从未想过,在兄长眼中,我只是这样的人吗?”
武帝哑口无言,望着卫芷说不出话,然而此时身后还有几位嫔妃眼睁睁看着。
他今天若是不表态将赵王责罚,恐怕明日,这任由家宅不宁的传闻,便会传遍整个宫中。
“赵王,你来说说,华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武帝冷声开口,赵王这下终于确认,身后之人的确是武帝不错。
他短暂的失神一瞬,眼珠飞快转动,思索该如何应对。
身后生了女儿的宫妃,哪怕平日里对卫芷有再多不满,此时也免不了同仇敌忾,捏着手帕轻声感慨: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赵王殿下分明对明华公主十分宠爱,原来内心竟是这样想的……”
后宫平日就算表面和谐,众人阴阳怪气起来,起码的功力还是有的。
当即有人接话,同样状若无意的感慨道:
“是啊,本宫还以为赵王殿下一届枭雄,起码的会光明磊落些……”
“谁知竟是如此小肚鸡肠,竟然还暗中记恨明华公主的宠爱。”
“可不是呢,真是白瞎了这一身好皮囊。”
“……”
几人议论的声音虽然已经压低,但还是一句不露的传入赵王耳中。
他脸色红白交加,却不能和这些名义上的长辈们计较,只能埋下头,试图转移话题:
“父皇,您不是在前殿会见大臣吗,怎么来后宫了。”
赵王此生从未有过这种局促的场面,他难堪极了,可也只能佯装无事发生,继续道:
“可是前殿出了什么事,儿臣可以前去帮忙。”
他声音还是一日既往的沉稳有力,武帝冷眼看着那张,与自己极为相像的脸,最后还是不忍责罚。
赵王为人他身为帝王,如何会看不出来。
但正是这张与自己年轻时酷似的脸,总让他生起感慨。
自己年轻时不受先皇待见,登基路上困难重重不说,就连做皇子时,也是备受欺侮。
后来得了赵王这个儿子,他便总从中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
也就总想多给他几分宠爱,似乎这样,就能弥补曾经缺失的宠爱了。
武帝在打量赵王,卫芷同样在越过赵王观察着武帝。
眼看着他神色开始变换,卫芷明白,今日的责罚,赵王大概是要大事化小了。
只是到底有些不甘心,卫芷垂眸收敛了几分神色,再睁眼时双目晴明。
“父皇!”
在一片沉默中,卫芷猛地跪在地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忽然这样,烟柳慌张的伸着手,反应过来后也跟着跪在身后。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跟着公主殿下总没错。
赵王听到身后的动静,看到跪在地上的卫芷,心中一紧,觉得卫芷似乎要开始针对自己了。
卫芷的确是奔着赵王而来的,她垂首掩盖神色,不让眸中的冷意渗出来。
“华儿为何要跪?”
武帝看着眼前一出闹剧,沉声问道:
“你可是做错了什么?”
“是,华儿大错特错,还请父皇责罚!”
卫芷扬声坚定道:“华儿不敬兄长,无法做到任由兄长侮辱,故而与兄长关系不和睦……”
“够了、卫芷,你在说什么!”
她越说,赵王的脸色便越是黑沉,最后直接打断卫芷,慌张的看向武帝解释:
“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儿臣从未有过对明华不尊重之举!”
卫芷不搭理他的崩溃,兀自捂着半张脸,誓要将赵王拖下水。
她也不反驳赵王,只将头埋的更低,闷声应和道:
“父皇,王兄说的是,他从未欺辱过华儿,都是华儿的错……”
“都怪华儿,我不该惹兄长生气的……”
身后的宫妃们很快反映过来,相互对视几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戏谑。
大家都是后宫中走出来的女人,谁没用过一二种技俩。
此时卫芷所作的以退为进,以柔克刚,赵王这种莽夫,是无论如何应对不过来了。
几人偷笑着,躲在武帝身后看热闹,纷纷觉得今日跟着陛下,真是最正确的选择。
要不是遇到陛下,她们现在说不定还在无趣的宫宴上,假意迎合围上来的家人们呢。
嫔妃们能看出来,赵王能看出来,但不代表武帝就能看出来了。
一切皆因卫芷平日里的强势作风,使得武帝根本就想象不到,她居然有一天会示弱诬陷。
卫芷假装悲痛欲绝,时不时哽咽几声,一派委屈至极。
然而衣袖却始终挡着半张脸,不然眸中压抑不住的笑意透出来。
她以前不闹,是因为不喜欢,可不代表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