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怎么不进来？”
叶聪笑着看孟昭昭站在门口发呆。
“今天书院放入学成绩，你考得怎么样？”
“啊？”孟昭昭收回视线，“我刚才有点儿发愣，入学成绩还可以。”
“排名到底多少啊？”何香菊双臂环胸，“没听说鹿临书院有‘还可以’这个排名啊！”
“还可以”这种说辞，多半因为没考好，不好意思对外人说的敷衍话。
叶聪眉头紧皱，知道何香菊为人刻薄，没想到对一个十几岁孩子也如此不要脸面。
“我排名第二。”孟昭昭舔舔唇，缓慢走近工作台，“何师傅，你和庄郎君熟吗？”
“当然熟！”何香菊骄傲挺起胸膛，“庄郎君以前来都是我给他家猫狗服务，每次都有打赏。”
可恨被孟昭昭抢走一次，听说，庄郎君好像还打赏一小块碎银。
碎银啊！
不是铜板！
小贱人着实可恨！
“他是不是有只橘猫，眉心一点白，四肢小爪同是白色？”
孟昭昭声音有些哽咽，眼圈发红，努力忍住不哭。
手指微微颤抖轻抚工作台上虚空位置，她转头面向墙壁，隐晦擦去泪水。
“你怎么知道？”何香菊警惕瞪大双眼，“我告诉你！庄郎君是我的熟客，你不准抢！”
“何师傅，我……不抢！”孟昭昭咬紧后槽牙，“您有问过他，为什么会频繁换宠物吗？”
“他说，家中对宠物管教不严，跑出去找不回来是常有之事。”
何香菊声音忽远忽近，孟昭昭扯了扯领口，感觉胸闷上不来气。
上次跟着橘猫进来，它不知道跑哪里去，工作几天也不见猫影儿。
今日走到泡汤区，看到橘猫魂魄正在给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狸花舔伤口……是庒淼上次送来，她第一个服务的小家伙儿！
庒淼怎么可以这样吗？
大康百姓想买猫，如同纳妾，也叫“聘猫”
买猫者需选黄道吉日，写聘书，给彩礼。
彩礼分两种：
一、家猫生小猫，要给主人家送盐或依据当地习俗送礼；
二、野猫的话，则要给猫母亲送一串新鲜小鱼。
大康人爱猫，从粉碧白狸居就能看出，名字中“狸”便是“猫”，客人多带猫，少有狗。
若有长途外出，狗要么留家，要么送寄养，猫多半会随主人同行。
因为猫交给谁，主人都不放心。
“你怎么了？”
何香菊发现孟昭昭不对劲儿，手抖得跟八十老翁一样，好像虚空摸着什么东西。
噫！
不会考到第二名，太高兴，人傻了吧？
“我没事！”
孟昭昭摸着指尖黏腻触感，不明白如此弱小可爱的猫儿，庒淼怎么下得去手？
何香菊见孟昭昭一直面壁，对叶聪点点太阳穴，示意：她有病！
“滚！”
叶聪无声让何香菊滚蛋，担忧看向孟昭昭，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抚情绪明显不对的小娘子。
“昭昭啊！”他瞥一眼还有些抖的小手，“你不舒服吗？”
“叶师傅，您说，正常养猫……会换得如此频繁吗？”
孟昭昭深呼吸，稳定情绪，手指死死绞住衣摆，心中丝丝缕缕地疼，难受又无法触碰。
“正常来说，不会！”叶聪给她解惑，“猫大概可以活十五年左右；狗大概十年以上。
如果主人养得好，猫狗寿命比这要长，养不好也差不多有十年以上的陪伴期。
庒郎君，我有印象，他带来的宠物有猫、有狗，更换速度……确实太快了！”
叶聪脸色大变，反应过来不对劲儿，立刻起身去找石掌柜。
从业这么多年，什么样客人都见过，打、杀、虐猫狗虽然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孟昭昭没有跟着去，一下下安抚被伤得体无完肤的灵魂，默念静观教她的往生咒。
橘猫、小狸花似有所感，抬头看孟昭昭，身体渐渐恢复原貌，都是美丽漂亮的小家伙。
它们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斑消散在空中。
孟昭昭一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给小狗洗澡差点呛水，她赶紧绷起精神，细心给它擦干净口鼻。
小狗没怪孟昭昭，用粉爪爪搭在手腕上，湿漉漉大眼睛担心看着她。
叶聪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换做旁人，小狗哪怕不咬人，也会叫得十分凄厉可怜。
怎么到孟昭昭手里，需要安慰的生命反而去担心她心情不好？
孟昭昭用打赏钱给小狗买了零食，非常抱歉向它主人说明情况，并保证下次不会犯同样错误。
“你这孩子！”客人很温和，“礼物我收下啦！
新人难免会犯些错，下次不要就好，不用太难过！”
“谢谢您谅解！”
孟昭昭亲自送客人出门，转身回来对上石巧兰的视线，淡淡勾起嘴角。
她今天实在笑不出来。
“昭昭，别难过！”石巧兰一语双关，“我们能拿到切实证据就可以去县衙告他。”
“……好！”
孟昭昭点头，心头难得生出戾气，她不打算轻易放过庒淼。
没有证据，县衙判不了，她代小家伙处理他！
下工时间刚到，兔二娘准时等在粉碧白狸居门口。
孟昭昭走到她身边，两个小娘子情绪都不好，沉默往家走。
“哟~谁家俊俏小娘子啊？”
一个醉汉摇摇晃晃靠近她们，伸手想摸兔二娘的脸，她单手捏住醉汉手腕，“咔吧”一声拧折了。
“啊！！！”
“痛痛痛！”
醉汉瞬间酒醒，张口要骂，孟昭昭上前拉回兔二娘。
“你调戏小娘子，伸手就要做好被撅折的准备。”
“你这泼妇！我什么时候调戏她了？有人作证吗？”
醉汉跳起来指鼻子骂，孟昭昭始终挡在兔二娘身前，不让他碰一分一毫。
“这位穿蓝衣服的大哥，您刚才就在旁边，请您给我们做个证！”
孟昭昭看周围百姓眼神闪躲，果断“抓”住其中一个身材较为魁梧的男人询问。
“啊这！”大哥无奈点头，“确实是醉汉先伸手要摸那位小娘子的脸……”
“关你屁事！”
醉汉见对方身材高大魁梧，声音都没有刚才有底气。
“你当街调戏小娘子还有理了？”大哥双手叉腰，“走！我们去县衙评评理？”
“谁……谁跟你去县衙？”醉汉边喊边退，色厉内荏地喊，“你们都给我等着！”
周围百姓发出嘘声，醉汉掩面逃走。
“多谢大哥！”
孟昭昭、兔二娘福身行礼，大哥腼腆搔搔头，嘱咐她们下次能跑就跑，别硬碰硬。
一番好心，她们自然谢过。
“你媳妇儿挺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