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冯春三人按照地址上门，打开门的瞬间，他们忍不住吞咽几下唾沫。
“你们来找谁啊？”
濮阳日扫一眼他们品阶腰牌，微微挑眉，猜到大概率来找昭昭要高品阶符篆。
“昭昭去书院读书。”他侧身让开，“你们打算进来等，还是午后再来？”
“观主，我们想进去等！”
冯春行大礼，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们十分熟悉眼前人，每个九曲无踪观都挂有观主画像，张扬热烈如火，让人见之难忘。
“请进！”
濮阳日像主人一样请他们进来喝茶，只字不提“来做什么？”
“几位是无踪观的道士吗？”李秀英鼓起勇气走出房门，“我想知道怎么做才能给我死去的儿子积德行善？”
她哭了整整一宿，早上醒来眼睛肿得像核桃，黝黑脸上再增一分丑陋。
冯春看一眼观主，见他没有阻拦，便让潘白给李秀英讲解规矩、如何操作、忌讳，等等。
君九烨在屋子里没出去，盯着被他分开的拔步床，想到昭昭刻意拉开距离的称呼，心中闷得难受。
“濮阳日，还打吗？”
“打！”濮阳日跳起来，“当然打！”
君九烨冷着脸出门，濮阳日大袖甩出花儿，屁颠、屁颠跟着出去，大方表示：场地费，他出了！
“大娘，他是何人？”
冯春看着不可一世给观主甩脸子的男人，哪怕瘸着腿，周身气势熏灼，难以靠近。
“他是我儿……他叫君九烨。”
李秀英吞回去半句话，她儿已经死了，现在皮囊之下住着一个妖怪。
她张嘴想告诉三位道长，君九烨是妖，兔二娘是妖，孟昭昭是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
话可以说，但，有什么用呢？
三位道长恭恭敬敬叫濮阳日“观主”。
濮阳日整天缠着君九烨打架，态度甚是谄媚，还包一日三餐。
李秀英出去闲逛，家长里短地听一耳朵才知道，世间有些妖怪是被允许生活在凡人中间，只要他们遵守法度，不乱杀无辜。
“哦~”
冯春识趣没多问，李秀英要为故去儿子积阴德，刚刚走出去的人大概率借用她儿子外貌生活在凡间。
愿意还人类因果的妖精鬼怪能坏到哪去？
更何况君九烨身边还跟着观主，不是明摆着合理合法嘛！
李秀英识字但不会写，潘白帮忙写下整套流程、注意事项，整整五页纸。
“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她感动得眼眶发红，黑瘦双手接过墨迹新干的纸张。
“大娘，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福生无量天尊！”
潘白忍不住劝诫一句，他们道士行走人间，什么人没见过，李秀英眼中恨意浓烈，显然放不下心中劫。
君九烨气势很强，杀气内敛，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丝丝血气，足见其凶戾程度。
观主还愿意在君九烨身边，要么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要么杀的就是该杀之人。
潘白观李秀英面相，中年丧子，人苦命短，如今被一丝贵气吊着，隐隐有长寿趋势。
这一丝贵气来自谁……不言而喻！
潘白不想李秀英困于过去悲伤，损了这份贵气，君九烨一次性买断这份因果，她还会走到原来命数中无法自拔。
“我记下了！”
李秀英躬身行礼，小心护好手中纸张，回去妥帖收好。
她给儿子积阴德，也要给儿子报仇。
两者没有关联！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
孟昭昭走进讲堂，沉默落座，拿出书籍温习功课，她周身萦绕着冷漠疏离的气息。
曲玲珑有心挑刺，张半天嘴，又默默转回身，眼角余光往后瞟，隐晦观察孟昭昭、方梦樱。
她们昨天一起离开回的方家，难道两人因为什么事发生争吵？
曲玲珑身子往孟昭昭方向倾斜，耳朵立得老高，生怕错过只言片语。
“曲学子，正身背直！”
魏祥博拿着书进来，见曲玲珑身子都快贴到孟昭昭书案上，皱眉矫正其坐姿。
她来书院几个月，课业、成绩平平，对其他学员家事、关系极为感兴趣。
这还怎么读书？
“是！”
曲玲珑吐吐舌头，坐直身体，心不在焉听着先生嘴里“之乎者也”
休息钟声响起，魏祥博走到孟昭昭身边，留下一句“今日上课走神，日后不可如此。”
“谢先生教诲！”
孟昭昭起身行礼，恭送先生离开。
她确实走神了！
满脑子晃动的都是分开的拔步床，君九烨刻意疏离的态度……心浮气躁，行坐不安。
“昭昭，你走神了？”方梦樱不可思议，“先生提问你还能对答如流？”
“你若早早温书，也可以对答如流。”
孟昭昭勾起嘴角，拿书轻敲方梦樱额头，未等她发问，立刻拿出批红，一一详细讲解。
周围渐渐围拢很多学员，边听边记，方梦樱错的地方还挺普遍。
孟昭昭利用课间讲题，下学时，方梦樱挽着她臂弯，问出憋了一天的话。
“昭昭，你生我气了吗？”
她更想问，是不是方家招待不周？
方梦樱摸摸脖子上小/三角，阿爹想卖几张，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有！”孟昭昭淡笑摇头，“我遇到些事情，需要自我调节。
近一段时间都会这样，你不要在意。”
她提起这事，心中酸涩汹涌而起，短时间内很难平复。
“愿意跟我说说吗？”
方梦樱有些难过，朋友之间不是应该坦诚布公吗？
为什么昭昭难过，却什么都不肯说呢？
“五娘，这事儿……说了，亦无解。”
孟昭昭眸色中飘着淡淡忧伤，明明那么浅，却又那么固执地吹不散。
“阿母说，遇到难过的事，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方梦樱不高兴嘟嘴，摇晃孟昭昭手臂，无声催促她快些说。
“确实有这样说法！”孟昭昭抬眸看她，“可于我而言，多说一次，便是再伤一次。”
“好！那不说！我们不说啊！”
方梦樱对上孟昭昭宛如碎冰一般的眸子，什么都不想再问了。
那个敢伤昭昭的人，等着，让她知道，一定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