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君九烨没有正面回答，李秀英眼眸渐渐暗淡下来。
“他……是怎么死的？”
李秀英低头不敢看君九烨的脸，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冲过去，薅住他衣领要她儿子回来。
“他病死的！”君九烨声音沉沉，“昭昭嫁过来之前，你儿子就断气了。”
“呜呜……”
李秀英捂着嘴，蹲在地上痛哭，她怨恨孟昭昭是丧门星，还没过门儿就克死儿子。
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选这么个克父母的天煞孤星？
君九烨背手站在窗前，等李秀英哭完。
“我儿……我儿他现在如何？”
李秀英眼中难掩恨意，恨面前这个不知人鬼的家伙鸠占鹊巢，更恨孟昭昭这个丧门星克死儿子。
“他平生杀孽重，目前在地狱受罚，等几百年刑罚结束，他就可以去投胎了。”
君九烨声音没有温度，他不在意其他凡人生前死后事。
他想到昭昭，即便是死，也不会受任何罪，他会直接送她去个富贵人家，做个悠闲度日的小娘子。
“几百年？”李秀英惊呼，“有办法解决吗？”
她怎么忍心让儿子在地狱受苦？
李秀英甚至没怀疑过君九烨说的话，潜意识觉得他不可能骗她。
事实也是如此！
君九烨骗一个凡人，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
“你以他的名义积德行善，修口业，不可随意骂人，更不可作恶。”
君九烨懒得解释更多，让李秀英去问濮阳日具体怎么操作？
“好！”
李秀英擦擦眼泪，眼睛深深看君九烨一眼，似要记住儿子的外貌，慢慢关上窗户，捂着嘴继续哭。
她的好大儿啊！
都怪孟昭昭这个丧门星，克死自己父母，还克死她儿子。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孟昭昭泡在灵泉里慢慢恢复气力，干瘪的灵根丰/盈起来，灼烧疼痛渐渐缓和。
“昭昭，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灵气枯竭是修炼大忌。”
兔二娘又给孟昭昭榨碗仙果汁，力求最快速度补全身体亏损的灵气。
“我这是灵气枯竭？”孟昭昭摸摸柔软小/腹，“灵气枯竭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吗？”
“很多！”兔二娘举例，“灵气枯竭会导致周身经脉干枯，灵根受影响，时间长不补充，后续会导致灵根断绝，经脉损坏，多灾多难。”
浴桶中灵泉变得透明，孟昭昭像一次性喝多了酒，脑子晕乎乎，小声向兔二娘请教。
“二娘，良人最近对我举止亲密……可他之前说，日后可许我另嫁……我有些闹不明白……他对我是男女之爱，或只当我是骨血亲人？”
孟昭昭嘟起小嘴，低着头穿衣，等二娘一个回复。
“你喜欢主人吗？”
兔二娘听完感觉整只兔都不太好，人类想问题都这么复杂？
“我喜欢良人！”孟昭昭热气上头，脸蛋儿红扑扑地补充，“男女之爱的喜欢。”
回想近一年相处时光，良人体贴温柔，话不多，做的却不少。
往日孟昭昭有这种念头都死死按住，她觉得配不上君九烨。
且不说，大妖与人类之间的天堑，还有双方地位、见识，等等方面，每一条都难以逾越。
县试过后，良人对她更是体贴，亲密动作很多。
有次清早醒来，她甚至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两人之间一丝缝隙也无。
良人亲密举动给她妄念，急于想确认关系，想把那么、那么好的他留在她身边。
“既然你喜欢，那就不要管他，先睡了再说。”
兔二娘是妖，不似凡人讲究婚嫁之仪。
妖精看对眼就可以回家“打架”，“打”够了也可以各自分开再找。
谁会想昭昭纠结这么许多？
“啊？”孟昭昭歪头不解，“我和良人天天睡在一起。”
“不是盖棉被，纯睡觉！”兔二娘扶额，“你们应该叫夫妻……”
“兔二娘！”君九烨声音在外面响起，“昭昭，洗好就出来！”
他声音有些发紧，忍不住握紧拳头，过分用力导致骨节发白。
“好！”
孟昭昭裹上披风出来，见君九烨站在房檐下，忍不住面红耳赤。
她跟着良人身后回房，绕过他像往常一样准备上床。
孟昭昭停在床边，看向一分二的拔步床，中间大概有一人宽距离，羞涩滚烫的心如坠冰窟。
良人听到她们对话，默不作声把床分成两个，主动拉开距离，无声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
“郎君，夜安！”
孟昭昭抿唇憋住喉咙中的哽咽，鼻头发酸，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她自知配不上君九烨，却妄图摘星揽月，实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睡吧！
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昭昭，夜安！”
君九烨躺在床上轻声回应，等了许久，昭昭没有再回应，翻过身背对着她。
他不该没有分寸亲近昭昭，让她有所误解。
万万年来，他一个人踏过尸山血海，向他示好的仙娥、妖精、鬼怪不计其数，冷面拒绝后没有任何感觉。
为什么委婉拒绝到这种程度，昭昭伤心，他也跟着难受？
两人分床第一夜，谁都没睡，谁都知道彼此没睡，硬一句话都没说，早上还硬装刚睡醒，不尴不尬地彼此问好。
“昭昭，你和主人怎么了？”
兔二娘送孟昭昭上学，心疼看着她眼下青黑。
昨天晚上昭昭还一脸娇羞地说“男女之情”，今天怎么就变得死气沉沉？
“郎君，他对我无意！”
孟昭昭嗓子嘶哑，眼神灰暗，心中难受得要命。
“那你……怎么办？”
兔二娘抱住昭昭臂弯，轻轻摇晃，无声安慰小姑娘第一次情伤。
“水因有性山难转，他若无心我便休。”
孟昭昭深吸一口气，君九烨不接受她的情感，不意味他不对。
相反，他已经给出非常委婉的拒绝，再死缠烂打便是她不知情/趣。
“那么容易就放弃吗？”
兔二娘眼圈有些发红，心疼小姑娘被意中人拒绝。
“不容易！”孟昭昭摇头，“可还是要学会退一步。”
“郎君，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最后一句轻柔喃呢，随着风飘走，吹进某个偷听的大蛇耳朵，引起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