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宁王长子的满月酒在宁王府盛大地举行了,李长风喝了很多酒,他很开心,他有个跟他一样英伟不凡的儿子,生下来就手长脚长,虽然让他的娘亲吃够了苦头,但她总算是活过来了。
他觉得他二十三年来最快活就是现在了,他觉得以前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委屈在儿子生下来,小云雀活过来那一刻,就都烟消云散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是感谢老天,把他的小云雀还给他了。
晚上,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到房间,小云雀已经喂饱了孩子,让柳嬷嬷带出去睡了,李长风一会儿哭一会笑,折腾了好久才睡着了,半夜还说起了梦话:“小云雀,不要离开我,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小云雀摸着他满是泪水的脸,“这个哭泣的男人,真的是俪影口中那个冷酷残忍的男人吗?我该相信谁?”她也沉沉睡去,梦中又见到俪影穿着被撕烂的衣裙,身下一大片鲜血……“不要!”小云雀一下惊醒。
李长风还在她身边熟睡着,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还有泪珠,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抚摸着他的脸,熟睡的他就像个孩子,就像摇篮中的旭儿。她第一次觉得他们父子确实长得很像。
这时柳嬷嬷抱孩子进来了,“他饿了,你喂喂他吧,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都不肯吃奶妈的奶!辛苦你了!不过没事的,我的两个儿子也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子健媳妇也是自己喂的孩子!”柳嬷嬷絮絮叨叨地说着,把孩子送到小云雀怀里。
小云雀笑着说:“他跟我是一样的,他当然只吃我的奶!”柳嬷嬷听得莫名其妙。“他比我幸福,我都没有喝过我娘的奶,也没有见过我爹……”小云雀一阵伤感。
“那你好好疼他,不要让他跟你一样就好了!你娘应该也是没办法的,天下的娘哪有不疼孩子的!”柳嬷嬷摸着孩子的头,轻轻对小云雀说。
这时李长风醒了,他看着她怀里贪婪地喝着奶的孩子,看着一脸满足和幸福的妻子,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王爷,有个儿子有这么高兴吗?喝了这么多!好像就你有儿子似的!”柳嬷嬷嗔怪着帮他更衣,“是很高兴,嬷嬷!”李长风傻笑着说。
“要是静妃娘娘还在,该多高兴!她一定会很喜欢云夫人的!”柳嬷嬷偷偷抹了一下眼睛。
“柳嬷嬷,您别说这些了,他昨晚又哭又笑的闹了一晚,他的母妃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已经跟他母妃说了好多话了!”小云雀说。
李长风笑着低下了头,“以后不哭了,有了老婆孩子,没什么好哭的了!”李长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柳嬷嬷,旭儿吃饱了,您抱他出去晒晒太阳吧,我和王爷有话要说!”小云雀亲亲儿子的小脸,让柳嬷嬷抱出去了。
“王爷……”“不要这样叫我,你最近怎么都不叫我长风哥哥了?”“不要说这些,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关于俪影郡主的事,我昨晚又梦见她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告诉我真相,只要你说,我就信!”小云雀看着李长风的眼睛,抓住他的手,很恳切地说。
“真的信我吗?”“是的,你说吧!我信你,但如果日后让我发现你骗我,我不会原谅你!”小云雀平静但很坚定地说。
李长风深吸一口气,一个月了,他早就想好怎么说了,但是听到她这样说,他还是有点慌,“不管了,我总是为了她好!”他一直在给自己找着理由。“我不敢骗你,你现在也解封了妖灵,你随时可以打死我!”“是的!你说吧!”
“俪影的贴身嬷嬷给她出了个主意,要她用一种叫合欢香的东西来跟我圆房,这个合欢香点起,无论男女只要闻了,就会神志不清,只想交合……”小云雀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东西?”
“是的,她的嬷嬷让他的儿子俪影的侍卫弄来了这个香,她不但想用在我身上,她还想用在你的身上,她让她的这个侍卫在你房中点了那个香,那天你闻的那个头晕的香不是我点的,是她想让侍卫玷污你,还好让我发现了,在他碰你之前及时救了你,才没有让他得逞……”
说到这里,李长风想起那晚小云雀被那个男人压在床上,脱了外衣,还是很生气,“绝对不能让小云雀知道!我不跟她说实话也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难过!”李长风不断地为自己找着理由。小云雀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然后我就打跑了那个男人,我也中了那个香,你也中了,然后我们就,就借着药劲,恩爱了一晚……”回想起那晚的疯狂,李长风不禁嘴角带笑。
“那晚的事,你可记得?”李长风坏笑着,看着小云雀,小云雀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好像是的,我头晕后就不知道了,后来就看到你来跟我……”她也记起一些,脸红了。“那柳嬷嬷听到声音出去了是……”
“是她被打晕了,我进去时你已经被迷晕了,那个男人正想去轻薄你,我还没等他过去,就把他打倒在地,他就逃了,我着急看你怎么了,也没有去追他,他竟然跑去找俪影,毕竟是俪影命他这样做的,他应该是跑去报告吧。
谁知俪影屋里也点了那个香,她准备让我去她房里让我闻了那个香跟她圆房的,我走到半路觉得不对,没有进她房就回去了,还好回去了,才救下了你!但是那个侍卫进了她点了香的房间,就被迷晕了,俪影也被迷晕了,他们俩就,就……”
小云雀有点明白了,“嗯,就是说,俪影确实被糟蹋了清白,但不是你送进去的,是那个男人自己跑到她房间的,而她房间又点了准备迷晕你的香,阴差阳错就把那个男人给迷晕了,代替了你跟她圆房了,对吗?”“是的,你很聪明!”李长风夸起媳妇来毫不吝啬。
“不对!”小云雀突然说,吓了他一跳。“哪里不对?”“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为什么骗我?”“这个,这个可以不说吗?”李长风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不行,你一定要说,为什么要骗我说香是你点的,柳嬷嬷是你叫出去的!”小云雀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因为你中了那个香之后,自己脱得光光的追着我,我就没好意思告诉你……”“啊!你骗我的吧!”小云雀半信半疑。
“还有,我不想让你知道俪影有那么坏,我不想让这些龌龊的东西污了你的心,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活在一个干净纯洁的世界,如苍澜谷一般,所以,我没有告诉你世上还有这么恶心的人,恶心的事!你看,连你的青羽都没有感应到你有危险,没有能保护你,可见这种坏事不是你们鸟儿可以理解的!”
李长风真诚的话语感动了小云雀,她开始相信了。“那么,俪影说你一直站在门口听着她被人糟蹋,都不进去救她……”
“我的小云雀啊,我怎么可能站在她门口听着啊,我们都中了那个香,你中的更深,缠着我不让我走……”李长风说。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所以我当时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不信,怕你不好意思!你现在要不信,很简单,我们再找那个香来试一次?”李长风笑得坏坏的。
“不用了不用了,这个我信你了!那俪影说你威胁她,说要给她男人让她生孩子什么的,都是假的,她编出来骗我的?”
“那当然,一个能想出用迷香迷我迷你的女人,还有什么说不出,做不出?”“可她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自尽呢?”“她想杀你和我们的孩子啊,幸亏我及时赶回来,她知道我不会放过她所以就自尽了!”
想到那一刻,他还是很后怕,“幸好我回来了,如果真要让她杀了你们母子,我定是会下去陪你们的,那天你生旭儿时,如果你救不回来,我也是准备陪你去的!”李长风忍不住抱住小云雀,眼泪又掉下来了。“谢谢你,谢谢你和孩子没有离开我!”
小云雀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我不是活过来了吗?我本来已经没有力气了,想着就这样带着孩子走了,去找我娘了,后来你进来了,你又把我叫回来了,我不忍心丢下你,也不忍心让孩子没有看过这世界就跟我去了。
我就突然有了力气,就把他生出来了,那两天,真是痛死我了,我从未觉得两天有如此漫长!”小云雀回忆起一个月前的那一幕,依然是心有余悸。
“是的,我在外面站了两天,我都要吓死心疼死了,你知道吗,我都跪下来求老天爷让我替你死了,老天爷听到了,他开恩,让我们一家三口都活过来了,我要感激老天爷,再也不骂他不公,夺走我母妃了!”
李长风紧紧抱住小云雀,动情地说,他们互相倾诉着,最终不再提俪影的事了。
小云雀彻底相信了,她又怎能想到,这十句话里面有九句都是真的,最要命的那句假话是很难分辨出来的,连皇后太子他们都被李长风耍得团团转,不谙世事的小云雀,又怎是李长风的对手。李长风再次大获全胜。
另一边诚侯也知道他女儿失踪了,他叫来李长风,“我的女儿呢?”“死了!”李长风冷冷地说,“死了?怎么死的?你,你……”诚侯怎么都没有想到,虽然他也有很久没有见他女儿了,但是他总以为女儿还在沧海宫。
“她自尽的,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李长风突然露出凶狠的神色。“她,她都被你关在沧海宫了,她还能做什么?”诚侯被他的眼神震住了,有点心虚。
“她在她带过来的侍卫和你派过来的嬷嬷的帮助下,出了宫,趁我上朝的时候,去见我即将临产的侧妃,跟她说了很恶毒的话,还拿了把刀出来要杀死她们母子,幸好我及时赶到,但还是害得我的侧妃难产,差一点点就一尸两命了!”
说完,他从袖中拿出那把短刀,“哐当”一声丢在诚侯面前,“然后,她就用这把刀在我面前自尽了!”“啊,啊……”诚侯认出那把刀确实是他女儿的。
“你侯府的那几个侍卫我已经处决了,刑部留有他们签字画押的供词,就是他们帮助俪影逃出宫中,用计调走我府中的管事,让俪影差点杀了我的儿子和侧妃!”
“那,那她的尸身呢?你安葬她了吗?她毕竟是你的侧妃啊!”诚侯泪流满面。“我把她葬在庙里了,还给她做了一个供奉,希望她来世不要做这么狠毒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诚侯突然暴怒起来。“告诉你?要不要我公告天下,你的女儿我的侧妃蓄谋杀我宁王的长子未遂,自尽于我面前啊?”
“还有,”李长风凑到诚侯耳边说,“你的女儿与侍卫私通,被我和柳嬷嬷捉奸在床,那个奸夫的供词还在我那里放着呢!不然你以为你女儿为什么乖乖被我关在沧海宫,不吵不闹啊?是她心虚!”
“你!她人都死了,你还侮辱她的清白!”诚侯又是震惊又是愤怒,“王府很多人都看见了,这是家丑,我为什么要用家丑来侮辱她,我不告诉你只是给你留面子,我的岳父!”
看着一脸震惊的诚侯,李长风冷冷地笑了笑说:“我的侧妃俪影郡主是急病死的,我以正妃之礼安葬她,她的遗愿是要葬到庙里,我就给她做了个供奉,牌位上写的是‘宁王李长风正妃俪影郡主之位’。
她没有子嗣,我就把我的长子过继给她,以后他每年都会去拜祭她。你依然是我的岳父,我的长子凌旭的外祖父!”诚侯表情复杂地看着李长风,许久,憋出三个字:“谢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