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雀痛得说不出话,她抓住李长风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啊,啊,”她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李长风把她抱上床,“你不用怕,我在这里!”
“长风哥哥,长风哥哥……”她喊着,“好痛,好痛,怎么办?他要出来了吗?啊——”一阵阵痛让她无法呼吸,她紧紧地抓住李长风的手,过了一刻钟左右,太医和柳嬷嬷终于到了。
“柳嬷嬷,你到哪里去了!”李长风对着柳嬷嬷怒吼着,“我,我的孙子病了……”““王爷,您先出去吧,夫人是作产了!您出去等!”“来人,拿热水,毛巾!”柳嬷嬷镇定地指挥着。
“长风哥哥,长风哥哥不要走,我害怕!”小云雀拉着李长风的手不放,“你不要怕,在这里听嬷嬷的话……”柳嬷嬷拉开小云雀的手,“王爷,您快出去,您不可以在这里的!”柳嬷嬷冷静地说。
李长风只好出去了,他站在门口,听着屋内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疼啊,疼啊,我不生了,救命啊!”他心如刀割。
子健拍拍他的肩,“王爷,您歇歇吧,还得起码嚎上个一整天呢,当年我媳妇生老大,嚎了两天两夜才生下来,女人生孩子真是不容易,我们得对她们好啊!她们是把命给我们了。”
李长风眉头紧皱,“你去给我查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俪影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你娘和管家都这么巧不在家?俪影又是怎么从庙里逃出来的?快给我查!”李长风咬牙切齿地说,他觉得自己已经把小云雀保护得很好了,为什么还会让这个女人进来了,害得小云雀早产了。
原来那天李长风在刑部处理着公文,突然子聪来报说俪影郡主不见了!之前俪影找人去跟李长风说,她要到庙里去,再也不出来了,李长风想着答应小云雀的一年之约马上就要到了,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我们按照王爷的吩咐,将她送到城外的寺庙,但是第二天守卫来报,俪影郡主不见了!”“糟了!小云雀!”李长风跳起来,冲出去,来到王府门口。
“有没有人来过?”“俪影郡主来过……”“在哪里?”“夫人带进去偏厅了……”还好他及时赶到,在最后一刻救下了小云雀。
半天后,子健来报,他的孩子没有生病,是有人假冒他们家邻居来骗走柳嬷嬷的,管家不在是因为本该出去采买的下人突然拉肚子,所以管家才临时决定出去的,他不知道柳嬷嬷也不在家。
“这肯定是有人搞鬼,我一定可以查出来!”子健狠狠地说。
“应该是俪影身边的侍卫和侯府派过来的嬷嬷干的,我就是太心软了,就应该把她身边的人全部杀掉!”李长风阴沉地说,“现在去把他们全部杀掉,全部!”
“那个关起来的李嬷嬷和她儿子呢?”“一起杀掉!”李长风毫不犹豫地说,“子健,你记住,他们是狼,你对狼仁慈,就会被它们咬死!”“是!”子健咬着牙说。
小云雀已经痛了两天一夜了,还是没有能生下来,听着她喊叫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小,而柳嬷嬷的声音越来越着急:“夫人,用力啊,用力,不要闭上眼睛,深呼吸,用力!不要,不要睡!坚持!快,快灌参汤!”
李长风心急如焚,他抓住出来拿参汤的太医问:“怎么回事?”太医慌张地说:“夫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她早产了,横位,生不下来,她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无论想什么办法,把她救回来,救不回来,我要你全家给她陪葬!”李长风抓着太医的衣领狂吼。他红着眼睛,咬着牙说:“俪影,你就是做了鬼都不放过我吗?你死了,我还要你全家都死!”
“啊——啊——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我要死了吗?啊——”小云雀在里面哀嚎着,“夫人,夫人,小云雀,你要坚持住啊,你现在放弃了,你和孩子都要没命了!”柳嬷嬷着急地喊着。
“小云雀,小云雀!”李长风在外面喊着,“你怎么了?你不要离开我,你不会死的!”里面的小云雀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长风哥哥,长风哥哥,我要见我的长风哥哥,我要死了,我要见他!啊——”又是一阵哀嚎。
“让我进去!”李长风泪流满面地敲着门,子健死死拉住他,“您不要进去,您进去也没有用!”这时,门开了,柳嬷嬷出来了,她一下抱住李长风,“夫人,夫人可能不行了……”
“什么叫不行?你帮我救救她……”李长风抱着柳嬷嬷,用哀求的语气说。“王爷,怕是不能母子平安了,按宫里的规矩,实在不行,就只能保住孩子……”太医也出来说。
“不,不行,我要小云雀,我可以不要孩子,我要我的小云雀,嬷嬷,你帮我救她,她走了,我就跟她一起去……”“王爷,二殿下,不会的,你信嬷嬷,嬷嬷两个都给你救回来!”柳嬷嬷很坚决地说,转身进去了。
“夫人夫人,醒醒!喝点参汤,你的长风哥哥等着你,你不可以死,你死了他也活不成了,来,我们再来努力一次!”柳嬷嬷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小云雀的嚎叫声又能听见了。
又过了半天,下人们进进出出的,拿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出来倒掉,换一盆热水,李长风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心慌,子健安慰他说:“没事的,我媳妇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后来我跪下来求老天爷让我替她去死,总算母子平安了!”
李长风突然跪下,“老天爷啊,不要夺走我的小云雀,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换回她的性命!”子健赶紧扶起他,“行了,老天爷听见了!”
这时,里面突然传来小云雀的一声惨叫,然后就是柳嬷嬷的声音,“夫人、夫人,夫人你醒醒,差不多了,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头了,你快点用力,最后一次了!”“夫人,夫人!不行啊,夫人不行了!”太医的声音响起,“把孩子拿出来吧,不要管夫人了!”
李长风冲到门口,一脚踹开门,“滚开!不许伤害我的小云雀!”李长风终于见到他的小云雀了,只见她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全身被汗水湿透,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小云雀,小云雀,我来了,长风哥哥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李长风痛哭流涕,坐在床边,抱起她的上半身,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活过来了!”柳嬷嬷喊到,“王爷,你再喊喊她!”
“小云雀,小云雀,你快醒过来!你不要死,你回来,回来!你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的!我不许你死,你走了,我就陪你一起走,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走……”
李长风哭着喊着,小云雀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李长风,眼神空洞,仿佛不认得他一般,“小云雀,小云雀,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李长风大声叫着,小云雀无神的眼睛慢慢有了神色,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小云雀,你看看我,是我,只要你能活,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把我的命换给你!求你了,不要离开我!”他抓住她的手,“呜呜”地哭了起来,小云雀举起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嘴角露出一丝惨笑。
“夫人,夫人,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再用一次力,他就出来了,不然他就要憋死在里面了,夫人,夫人,再试一次,救救孩子!他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柳嬷嬷哭喊着。
听到这句话,小云雀好像突然有了力气和勇气,她握紧李长风的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啊……”她大叫一声,然后没有了声音。
“出来了,孩子出来啦!”“哇!”一声响亮的哭声惊天动地,“是个儿子,王爷,夫人给你生了个儿子!”李长风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觉得握住他的手一松,垂了下去。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血崩了,止不住啊!”“太医太医,快点,针灸止血!”“众人一阵忙乱,只有小云雀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到几乎看不到,“夫人,夫人怕是真的不行了!”柳嬷嬷哭着说。
李长风呆呆的,突然他大喊一声,“青羽,她的青羽呢?她的那个簪子!”柳嬷嬷反应过来,“在这里,刚才我怕她挣扎时扎到她,拿下来了!”柳嬷嬷递给李长风小云雀那只碧绿的青羽簪。
李长风拿过来,把它放到小云雀的心脏上面,“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王爷,你不要!小王爷已经没有了娘,不能……”柳嬷嬷抱着孩子,不肯离开。“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的错,我下去陪夫人!王爷,你不要做傻事!”柳嬷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不会的,我会把她救回来!”看着李长风坚定的表情,柳嬷嬷半信半疑,但也只好转身离开,她知道,她从小带大的这个主子,做了决定,没有人能改变。
大家都出去了,只见青羽发出青色的光,小云雀整个人都笼罩在青色的光环中,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小云雀渐渐有了呼吸,再过了一会,小云雀慢慢睁开了眼睛,李长风伸手抱起小云雀,青色的光环消失,李长风把青羽插回小云雀蓬乱的发髻上。
“小云雀,小云雀,你怎么了?你好一点没有?你赶紧用青羽解封你的妖灵吧,不然你会没命的!”小云雀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李长风扶着她,让她盘膝坐起,闭上眼睛运起内力,借助青羽的力量,解封妖灵,恢复妖力。
半天过去,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旁焦急关切地看着她的李长风,突然想起些什么,“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她急切地问。
“他好好的,柳嬷嬷抱着呢!我的小云雀,你终于回来了!”他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妻子,“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
小云雀轻轻推开他,“我的孩子呢?”“柳嬷嬷!把孩子抱进来!”李长风朝外面大喊,“我都还没有看清他呢!我就看着你,我怕你丢了我,自己走了……”说着,他眼泪落下,说不出话来了,小云雀伸手替他擦去眼泪,“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这时,柳嬷嬷抱着孩子进来了,“夫人,啊,您没事了?”柳嬷嬷眼睛都哭肿了,十分惊讶地看着小云雀,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一下跪在地上,“夫人,是我对不起您,我不应该离开您的,还好您活过来了,我刚才想要随您去了,但又怕小王爷没有人照顾没人疼爱……”柳嬷嬷又哭了起来,“我就想着,我再照顾小王爷十八年,就下去给您和静妃娘娘请罪……”
小云雀伸手扶起柳嬷嬷,“嬷嬷快别这样说,不是你的错!”柳嬷嬷把孩子抱到小云雀面前,“看看,是个小王爷,跟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比他小时候还要俊俏!”
小云雀从柳嬷嬷手中接过孩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抱他,一阵手忙脚乱才抱稳,她看着这个小东西,圆圆的脑袋,眼睛还闭着,脸上皱巴巴的,小鼻子小嘴巴,指头小小的,小云雀好奇地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他长得那么丑,你还说他俊俏?这么难看!”小云雀皱起了眉,“我痛了这么久,命都快没了,就生下这个丑八怪吗?他哪里像李长风了?李长风小时候那么丑吗?”
柳嬷嬷笑着说:“刚生出来都这样,慢慢就好看了!”小云雀看着他的小手,小小的红红的,她好奇地用自己的一根指头去触碰他的手,没想到他马上用自己的整只手抓住了小云雀的一根手指头。
小云雀笑了,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是个小生命,是个需要她的小生命。突然,这个小宝宝扭着头,张着嘴,像在找寻着什么,“夫人,要不你试着给他喝一下你的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喝奶妈的奶……”
“可能,他还是要喝你的,你们都是……”李长风说,小云雀马上明白了,“柳嬷嬷,我不会,你来教教我,孩子我自己来喂,不需要奶妈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小宝宝终于喝上了奶,看着孩子在她怀中闭着眼吮吸着,她觉得一阵满足和幸福。一阵子过后,孩子吃饱了,满足地吮着自己的手指头,睡着了,小云雀也觉得累坏了,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梦中,她见到俪影披头散发,全身是血,“不要,不要,不要来抓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她哭着惊醒,李长风紧紧抱住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她要杀了我的孩子!”她四处看,“孩子柳嬷嬷抱出去了,她怕吵醒你,你太累了,要睡一觉!”“我要我的孩子,她要杀了我的孩子!”
小云雀半梦半醒,伸手乱抓乱舞,“柳嬷嬷,把孩子抱进来!”李长风只好叫柳嬷嬷把孩子抱进来。“把孩子放在这里吧!”“是!”柳嬷嬷让人把孩子的摇篮放在床头,孩子正在摇篮里睡得很香,嘴角还带着笑。
小云雀坐起来,看着孩子,觉得他很陌生,又觉得他很熟悉。“他是我们的旭儿吗?”小云雀问,他们早就给孩子取了一个“旭”字,因为小云雀说她喜欢太阳。
按照李家族谱,这一代应该是“凌”字辈,所以他们的孩子叫“李凌旭”,“如果是女儿呢?女儿也叫旭儿吗?”
“是儿子,我觉得就是,如果是女儿,生出来再想名字吧!”李长风很肯定地说,“你的肚子那么大,一定是个高大的男孩子,跟我一样!”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高大的男孩子差点要了他娘亲的命。
“孩子在这里,你再睡一会吧,我陪着你!”小云雀抬起头,看着李长风,“我梦见她了,她是不是死了?她用那把刀杀死了自己对吗?”小云雀慢慢想起了她阵痛前发生的事情,“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吗?”她抓住李长风的手,用急切的眼光看着他。
“你相信我吗?”李长风侧着头,很认真地问她,“我不知道,你说给我听,你说了,我再想想,我现在不知道!”
“如果你相信我,我就全部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现在你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旭儿还要吃你的奶呢,他也是只漂亮的云雀吧,他只吃你的奶!”
“可是,可是她在梦里追着我,我害怕!”“不怕,我陪着你,还有我们的旭儿!”小云雀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孩子,突然就有了勇气,“好的,我等着你跟我说,你不要骗我,不要瞒我,我们的旭儿不能有一个骗人的父亲!”小云雀很认真地说。
“好的!我答应你,我一定全部告诉你!你现在先休息,我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