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北陈太子收到了南陈宁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封信,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封信和一个玉佩,他妹妹的玉佩,他大吃了一惊,赶紧先打开了那张粉红色的信笺,他认得那是他妹妹上次给他写信说王爷对她很好时用的信纸。
看完信,他大吃一惊,手一松,信飘落在地上,原来信上写的是她和王爷的侍卫私通多时,现在还怀了孩子,她求哥哥救她,让哥哥按照宁王说的去做。
北陈太子定了定神,继续摊开另一封信,不出所料,这封信是李长风写的,内容是要求他按之前说好的,陈兵边境,逼南陈另立宁王为太子,不然他就把公主的丑事公诸于世,然后再处死她。
北陈太子气得咬牙切齿,“这就是个骗局!自己派人救走他妹妹,然后威胁我!只是不管思云这件事是真是假,他要真公布于世,也是十分有损我北陈声誉的!而且他还会伤害思云!”太子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救妹妹。
这边李长风派人把沧海宫牢牢看住,不许进不许出,连子健都不可以进去。公主在她的院子里,看着子聪送给她的鸟儿,看了一会,她把鸟儿脚上的链子解开。
“我和他都没有了自由,你就不要陪着我了,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外面自由的天空多好!”她捧起小鸟,抛向空中,鸟儿绕着小院飞了两圈,落回公主的面前,不肯离去。
公主对着他说到:“你舍不得我吗?我也舍不得你,你可不可以替我去看看他!”鸟儿竟好像能听懂她的话一般,扑哧着翅膀,向王府的方向飞去。
鸟儿飞到王府,绕了几个圈,飞到了关押子聪的地方,落在子聪的肩膀上,“啊,是你啊!”子聪认出是他送给公主的那只鸟儿,他突然想起云夫人是能跟鸟儿说话的,“不管了,试试吧!”他想到。
看了看远处看守他的侍卫没有留意,他低声跟鸟儿说:“鸟儿鸟儿,是她叫你来的吗?”鸟儿竟好像能听懂,在他的肩头上啄了一下,他大喜过望,“她,她还好吗?”鸟儿又在他肩头上啄了一下。
“她哭了吗?”子聪问完,自己先落下泪来,鸟儿又啄了一下他的肩头。“鸟儿,你听我说,你去苍澜谷,找小云雀夫人,让她回来救我们!苍澜谷,你知道吗?不知道就问一下其他鸟儿!记住,要快!”
鸟儿在他肩膀上啄了一下,振翅飞走。“思云,我们有希望了!他一定会带去我们的消息,让夫人来救我们的!”子聪高兴地想到。
过了十天,没有夫人的消息,倒是来了北陈太子陈兵边境的消息,“父皇,这是北陈太子的亲笔信!”李长风拿出一封信给他父皇,皇帝看了,脸色大变,“你,你,你竟然勾结外人威胁自己的国家?”
“勾结外人?我在这里有亲人吗?我为什么只能勾结外人?我的外祖父是怎么死的?我的大舅舅是怎么死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诚郡王拒绝驰援,还污蔑他们贪生怕死延误战机!害得他们战死沙场,还落得这样的名声!
你为了让诚郡王支持你坐稳皇位,任他们为所欲为!还有我母妃,她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去了一趟苍澜谷她就病死了?你故意送走我的是吧?不想让我知道你们的卑劣手段!”李长风愤怒地对他父亲吼着,眼里却满含泪水。
“风儿,你的外祖父和大舅舅确实是被诬陷的,但不是我纵容的,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还有,你的母妃,她真的是病死的!她知道了你小舅舅在边境生病的消息,一时急火攻心……”
“她生病我信,我走的时候她身体已经不好了!但你和她都坚持要送我走,我也只好听话!她听了小舅舅生病的消息急火攻心我也信,我都查过太医的记录了,但是,她喝了皇后送去的汤药后三天就死了,这汤药没有问题,我不信!”李长风走到他父亲的面前,对着他父亲,咬着牙说。
“我不知道皇后给她送汤药的事情,你自己去问她吧,太子的退位诏书和你的册封诏书我可以下,我原来觉得老大够狠,也有心计,不会感情用事,你终是太过宽厚,但是现在看来,你才是真正像我的那个!你做太子才能让我们南陈江山更牢固!”
皇帝缓缓地说,“风儿,其实你做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包括你跟北陈太子交往甚密,但是我一直装作不知道,一是因为我也对太子很不满,二是,风儿,我确实觉得很对不起你的母妃啊,她与我青梅竹马,是我的结发妻啊!”
“你,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母妃多善良!你另立了太子妃,她还是体谅你,还是让我的外祖父和舅舅们支持你登基!你却这样对她,对她一家!”
“风儿,我很后悔啊!我不能保护我的妻儿!你,你不要学我!”皇帝突然痛哭流涕。“我不会学你!我很爱我的妻子和儿子,我要把最好的给他们!”
“好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再过一两年,我就把这个帝位也让给你,你也不打算让我继续做皇帝的吧?不过,我不能马上把帝位让给你,这样朝中的人会说闲话,会不服你的!
至于你的外祖父一家的声誉,我会尽快下旨恢复,诚侯,我已经在慢慢收拾他了,我也在暗中支持你收拾他啊!这些事要一件一件做,不能马上全部做,不然朝中的人会不服你的!”皇帝很诚恳地对这个他最喜欢的儿子说。
“风儿,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对你,对你母妃的赎罪,希望我死了,下去见到你母妃和你外祖父一家,他们能原谅我……”皇帝老泪纵横。李长风也是泪流满面,“母妃……”他说不下去了。
过了几天,宁王亲自出兵边境,北陈太子不战而退。宁王凯旋,皇帝下诏,宁王李长风救国功高,太子无能误国,太子退位,封宁王为太子,前太子圈禁宫中。
朝中没有人有异议,诚侯想着自己的女婿做太子或是外甥做太子都是可以的,晋王就更没有意见了。其他人的意见便无关紧要了。
李长风去见皇后,皇后独自一人坐在她的紫云宫中,“你来了!”她连头都没有回,“我来问你个问题……”
“不用问了,我知道你恨我,这样吧,我死,你不要动我的两个儿子和他们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死?”“为了跟你做个交易,我死了,我的两个孩子就没有靠山了,你就可以放过他们了!”皇后悲戚地说。
“至于我哥哥,你一定会亲手收拾他的,我没有意见,也没有办法保他,我只能保住我的两个孩子。”“这是毒酒,”皇后指着桌面上放着的一杯酒,“我马上就喝了它,你满意了吗?”
“你倒是个好母亲!”李长风冷笑着说,“我的母妃呢?你用的什么毒死她的?我要你喝下同样的毒药!喝了三天之后死的那种!太医验不出来那种!不要说是我逼死你的!”
“还有这样的药吗,我不知道!我没有毒死你的母妃,我为什么要毒死她,我去看她的时候,她都快不行了。”皇后很惊讶地说。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吗?要不要我把你儿子抓过来,让你们一起喝这毒酒?”
“我,我,为了我的孩子,我毒酒都愿意喝了,还有什么不能承认?我没有给你母妃喝什么三天后才死的毒药,我上哪里给你弄这个?”
“那天你拿汤药给我母妃是干什么?你有那么好心?”李长风还是不相信她。
“我只是以送汤药为名去看看她,说点风凉话而已!那汤药就是刚好太医拿给我喝的补药,我那天去见到她,她已经快不行了,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让我答应她,不要为难她儿子,让他好好长大……
她说她快不行了,她给儿子留下遗言说不要报仇,要好好为自己活着,还说让我把安宁公主送到太后身边,我看她那么恳切,还有那么一点感动,就答应她了,我也做到了,你不是好好长大了吗?安宁公主也一直在太后身边啊!
我现在真后悔啊,当初就应该杀了你,你一直在军中,杀你还不容易吗?我就是听了你母妃临死前的鬼话,她求完我之后又吓唬我,说如果敢动她儿子和女儿,她会化为厉鬼缠着我,我一时心软,又害怕,就答应她了……”
皇后絮絮叨叨地说着,李长风看着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敢相信自己准备了那么多年的要报的仇竟然是个误会!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恨错了?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了!反正我是决心求死了,我下去见到你母妃,可以告诉她,我没有对不起她,她的儿子有好好长大,安宁公主也不是我送去远嫁的,是她最信任的哥哥送过去的!”说完,皇后拿起毒酒,正要喝下。
“母后!不要!”突然前太子李长河闯进来了,“李长风,我来喝,你应该也不想放过我的了,我来喝,放过我母后!”他拿起毒酒就要喝。
“儿啊,不要!娘活够了!你好好活着!我现在明白静妃临死前说的话了,母亲临死前只是希望孩子好好活着!你不要再跟你弟弟斗气了,跟他一起好好活着!”
“闭嘴!不要在我面前演什么母慈子孝,嘲笑我没有母亲!”李长风突然怒吼起来,他拿起那杯毒酒,丢在地上,“你们都不要喝,活着吧,不要让人家说我刚当上太子就逼死母后和哥哥!”然后他摔门而去,留下抱头痛哭的皇后母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王府空荡荡的,子健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没有了小云雀和旭儿的王府,他不敢回来,但又觉得不回来没地方去。沧海宫是不能去的了,他的太子妃在那里关着,肚子里怀着他兄弟的孩子。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下人送上饭菜,子健过来了,默默地站着。“子健,你娘呢?”“她,她生病了,子聪好久没有回家了,我跟她说他出去办差了,她不信……”
“王爷!”子健突然跪下,“现在您已经当上太子了,您放了思云公主和子聪吧,我会让他们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让您看到!”
“不可能!”李长风冷冷地说,“北陈太子出兵的唯一条件是,要让他妹妹做太子妃……”“这,这怎么办?”
“我会把子聪放回去,你把柳嬷嬷也送过去吧,照顾她生下孩子,就算我的,反正旭儿嫡长子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我也需要一个出身高贵的太子妃!我答应了北陈太子,要让他妹妹做皇后,小云雀不会在乎这个的!”
“这,这……”子健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还想怎么样?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了!我愿意帮兄弟养孩子,还想我怎么样?”李长风看着跪在地上的子健说,“还不谢恩?”“谢王爷恩!”李长风摆摆手,“去吧,把你弟弟放出来吧!”
沧海宫内,子聪和公主抱头痛哭,“那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离开这里了?我还要做他的皇后,我们的孩子也成了他的孩子?”公主抱着子聪,哭着说,“不过,只要你能活着,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就关在这鸟笼子里吧,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不要,我要带你走,哥哥,让我们走吧!”“慢慢来,慢慢来,现在已经走出第一步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孩子生下来,公主你不要再哭了!再哭孩子都长不好了,你看你脸色那么差,你有没有吃饭啊?”子健说。
子聪怜爱看着公主,“你,你怎么了?总是哭吗?不吃饭吗?”“我,我太担心你了,我知道不能哭,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眼泪,我也吃不下饭,吐得太厉害了,我身边也没有嬷嬷,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没事,没事,我回来了,我来照顾你!”“弟弟,你不要命了,她是太子妃啊!她马上要搬到东宫去了,很快就要宣布她怀孕了,就是王爷去北陈前那晚怀上的,已经命令太医记档了。子聪,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们大家都没命了!”子健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很残忍,但不说也不行。
子聪和公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我们的老娘生病了,王爷说等她病好了,让她来照顾公主,现在,我先让我媳妇来照顾她吧,记住,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的老娘,你的嫂子,都不可以知道!以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我知道了哥哥,是我的错,我不听你的话,连累了思云,连累了大家……”“不,是我的错,是我拉住你不让你走的……”公主抢着说。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他,算了,不说了,你们好好歇着,我走了!”子健实在是不能再看这对苦命鸳鸯的眼泪了。
李长风一个人站在军营的校场上,他让所有人都走了,他说他要一个人呆一会。他站在那个校场边的练武台上,三年前他与小云雀重逢便是在这里了,他呆呆地站着,回忆着当年的每一个细节,喃喃地呼唤着:“小云雀,小云雀,你在哪里?”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一只小小的云雀落在地上,化出人形,是小云雀!
“长风哥哥,我来了!”正是当年的一句,但却没有了当年的笑语嫣然,只剩满脸的悲戚。“旭儿呢?我们的旭儿呢?”“他在苍澜谷,等你许久你也不来……”
“你把他带回来!现在我是太子了,以后他就是太子了……”“我跟你说过,要你把我妹妹送回去,然后到苍澜谷找我们,我可以原谅你,可是,你做了什么?思云,你要把她关起来一辈子?”
“她,她只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没有碰过她……”“子聪呢?就让他们这样吗?然后你打算怎么样?杀了子聪吗?还是用子聪来要挟她?”
“你,你不要这样说,我没这么坏,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思云的鸟儿过来找我,告诉我这一切,我还傻乎乎地和旭儿在苍澜谷等你呢!”
小云雀笑了笑,笑得很凄凉,她悲伤地说:“我是不是只能用我的生命来阻止你的疯狂?”“小云雀,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是用我的生命来爱你的,我宁可负尽天下也不会负你!”李长风痛苦地说。
小云雀看着他,眼神里尽是凄凉和悲愤,“所以,为了不负我,你负尽了天下。所以,我是罪人,我只能用我的生命来赎罪……
告诉旭儿,我把我的灵力和爱都放在了青羽里,留给他!”小云雀拔下她的青羽,朝自己的心脏插去,“不要!”……
……
李长风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小云雀,小云雀,你在哪里?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李长风哭喊着。“你怎么了?我在这里啊,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做噩梦了吗?”
泪眼模糊中,小云雀抓着他的手,摇着,他一把抱住了小云雀,“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离开我,求你!”他在她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没事了,没事了,你做噩梦了,梦里的都是相反的!”小云雀轻轻拍着他的背。
“是的,是反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对不起,小云雀!”李长风还是呜呜地哭着,他看着小云雀的脸,眼前不是他刚才看到的那张绝望悲伤的脸,而是一张温柔的笑脸。
他摸着小云雀的脸,泪水却再次落下,“我爱你,小云雀,我不负你,也不负天下!”说完,他把小云雀拥入怀中,“谢谢你,谢谢你还在我身边!”他抱着小云雀,久久不愿意放手,生怕一放手,她便成了一缕青烟消散,像梦中一般……
正是俪影公主定下来要嫁到北陈的那一天,北陈的思云公主与骠骑营的丁子聪参将在宁王府举行了婚礼。
新郎是丁家的老二,新娘是青州来的,叫思思,丁家老二去剿匪带回来的女子,他们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对拜,送入了洞房,但是他们也只能躺在一起说说话了,因为新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我终于嫁给你了,我的夫君!”新娘深情地说。“谢谢你不嫌弃我……”新郎有点羞愧地说。“不许说这些,我们是一样的,你是孩子的爹,我是孩子的娘,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我现在很幸福,这就够了!”
“你以后也会很幸福的,你会一辈子幸福的!”“我信你!”“当然,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新郎问心无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