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翊风一家吃饱喝足斗够嘴,就回到了齐王府。谢嬷嬷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赶紧带两个孩子去睡觉。“云娘……”齐翊风刚准备开口解释,被云娘打住,“你想怎样就怎样,不用跟我说,也不用为我考虑的,我说过,你有你本来的姻缘红线,我本是不该来的……”“你就是这句!你就是不相信我,总想着离开我,带着孩子离开我,对吗?”
云娘本来想好了个理由,要跟他说如果过多干预了他的事会让上天惩罚她偷偷不喝孟婆汤,借尸还魂来找他,但听他这么不耐烦,总说这样的话,火气也来了。“明明是你去跟你的侧妃洞房恩爱,却来发我的脾气!我不信你吗?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了,都没有让喜鹊去打听!”“是啊,我都差点忘了,我做什么都有鸟儿盯着的,对吧?你让……”他本来想说,你让喜鹊去问啊,但转念一想,那万一真的是自己跟那个侧妃做了什么但自己忘了,那怎么办?所以他马上把那句到嘴边的话吞回去了。
云娘是多了解他啊,听他没说完的话和神情,马上猜到他想说什么又顾虑什么了,但她也不想多说,她觉得因为很多话不能说,所以很难跟他沟通,她突然觉得这就好像上一世小云雀跟李长风,因为不想让李长风知道她是半妖,知道她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但李长风忘了,有一段时间大家都过得很辛苦。但现在又不同,以前她不说只是因为怕李长风嫌弃她,后来也便说了,而且那时候还有大师兄护着她,给她出主意。但现在,她身边只有个头脑简单的喜鹊,还有两个要她保护的孩子,最关键的是,她不能说,怕影响长风太子历劫。
于是他们夫妻各怀心思,各自有一肚子的话,躺在床上不说话,但却都睡不着,但又不敢辗转反侧,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心事睡不着。
云娘想的是,按天后的安排,她生了孩子就该带着孩子回去的,让长风太子自己按原来写好的命簿历劫,但现在她们婆媳都后悔了,不忍心让长风太子难过,可是已经写好的命簿又不能改,看他之前已经遣散妻妾,只有云娘一个了,但这次还是不得不要娶侧妃就知道了。
齐翊风把他纳侧妃那晚在宫中的事又从头到尾想了一次,他的记忆只有他喝醉了被太监扶着离开,然后下一段记忆就是早上起来,那个女人盖着被子看着他,他赶紧起身溜了,中间的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以前没有喝得这么醉过,他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真的跟那个北夏女人做了那事,他想起他之前最后一次去乔氏房中过夜,只是睡了一觉,他记得很清楚,他就以为自己现在已经能记得晚上的所有事了,但现在他又想,该不是没做什么才记得,做了什么倒不记得了,他又想到太后说没有给侧妃喝避子汤……“不会的不会的,这几率也太低了,但是,我跟云娘也是两晚就有了……不会的不会的,我都不一定跟她做了,我怎么想到这么远去了?”他马上禁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他们就这样默默的胡思乱想着,到了半夜也便都睡着了,第二天睡得晚了一点,孩子们就来叫了,他们起来也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他们都有这个想法,不能让孩子们觉得爹娘在吵架冷战。
接下来三天,他们做着出发前的最后检查和准备,一时也忘了那些解决不了的问题了,他们也想着就这样拖着先,以后再算。
三天后,他们终于出发了,几十辆马车,分两个车队,一个是他们带去劳军的物资,衣物粮食药物等,大部分是云娘买的,小部分是纪王以太后的名义捐的物资,这些物资有一部分是纪王直接从高州带过来的,高州土地富庶,这两年天时好,收成很不错。有一部分是纪王在京城买的,纪王这次好像带了很多钱来,据谢易打听回来说,纪王对京中贵人出手很阔绰,当然,这个皇帝也知道,所以他才会在太后的寿宴上开口敲打纪王。
寿宴上皇帝说个王公大臣送给太后的礼物拿去拍卖,得到的款项拿去买劳军物资,纪王也去参加拍卖,他说不要辜负了大家对太后的一片心意,他作为儿子,愿意出钱买下这些礼物,送给母后。他这样一说,其他有心想竞拍的达官贵人也不好意思来跟纪王竞争了,所以这些礼物并没有能卖多少钱,这让皇帝很有点不高兴,不过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因为太后好不容易高兴了一点,他不敢再去惹她。
现在太后统管六宫,皇帝惹她不高兴,她就以国库虚空,后宫过于奢靡为由,大幅缩减皇帝和各妃子的个人用度,其实皇帝已经很节俭了,他的吝啬不只是对齐翊风,再缩减,后宫怨声载道,妃子们都向皇帝哭诉,生了孩子的还带着孩子一起来哭,皇帝是最看不得孩子哭的,其实除了不让那些妃子生的儿子跟太子争位,其他方面,他还是很宠儿女的,他总觉得他的父亲不爱他,本来决心要对自己的儿子好,但迫于当时自身都难保,他不得不送了最爱的长子出宫,所以皇帝一直想做一个好父亲,弥补自己作为父亲和作为儿子的遗憾。
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暂时向太后低头,“死老太婆,等我风儿云娘回来,我们父子公媳一起收拾你!”皇帝暗暗咬着牙想。
出发当天,皇帝亲自送太子一家出城门,太子齐翊风骑上他从东北营带回来的战马,把刚满三岁的皇太孙凌曦抱在身前,父子都是一身白底红色战袍,凌曦那套是谢嬷嬷仿照他爹的战袍,连夜赶制出来的,齐翊风手上拿着马鞭,凌曦手里拿着小木刀。父子俩眉目相似,气质相近,威风凛凛,看得皇帝又骄傲又自豪。云娘和曦娘坐马车,也下车来向皇帝行礼告别,“皇爷爷,等曦娘回来,给您带礼物!”曦娘梳了个小小的高马尾,穿着短装衣裙,小红靴,也是个英姿飒爽的样子,但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奶声奶气。
他们一行人慢慢出城,两边站满了看热闹民众,皇帝就是要这个效果,让大家看看他们国力强盛,带了那么多东西去慰问边疆将士,最妙的是,他一分钱没掏,都是儿媳和弟媳家的钱。云娘曦娘盛装坐在掀开门帘的豪华大马车上,跟在齐翊风父子的马后。
“太子比以前做谢小公爷的时候更好看了,男人果然是做了爹更帅气!”“那得看是谁,人家爹爹有权,娘子有钱,你若有,你也帅气!”“天啊,他们一家四口都这么好看,尤其是太子,真是英气逼人,俊美非凡,你看他那浓眉大眼,你看他那能让苍蝇滑滑梯的笔挺鼻梁,天啊,如果能嫁给他,就是明天就死了也可以啊!”“听说他刚娶了侧妃,之前说为了真爱遣散妻妾,看来,男人最终还是逃不过三妻四妾啊!”“那么好看又有地位的男人,只娶一个太浪费了,得多娶几个,多生几个孩子才不浪费他的样貌啊!”
云娘看看女儿,身边的曦娘却好像没有听见这些,只是很兴奋地朝那些对着她喊“昭曦大公主好漂亮”的民众挥手。
“太子千岁!皇太孙千岁!”人群中也很多人对着齐翊风父子喊。“曦儿,他们不是因为我是太子而对我欢呼,是因为我打了胜仗,把北夏人抢走的土地抢回来了,我希望以后人家对你欢呼也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而是因为你自己,因为你保卫了国土,打跑了敌人!”“我知道了爹爹,我以后也要上战场,打坏人!”
他们出了城,皇帝一行人不再前行,齐翊风回头望去,看到他的父皇还站在城门口望着他们,他朝他父皇挥了挥手,一夹马肚,“驾!”他高呼一声,马儿奋起四蹄往前跑去,“曦儿,你怕不怕?”“我不怕,爹爹抱着我,不会松手!”“嗯,你自己也要抓紧缰绳!”“好的,驾!”曦儿也学着他的父亲大喊着。
“哥哥,等等我!娘,爹爹带着哥哥跑远了,我们为什么要坐马车?”曦娘嘟着嘴看着爹爹和哥哥远去。“等下让爹爹也带着你跑一跑,娘不会骑马,嗯,娘以前是会的,现在不会了……”傅青云这个身体是不会骑马的,所以即使上一世的小云雀很会骑马,但现在的云娘也没有办法坐稳控制马儿。
“爹爹,妹妹不高兴了,我们要不回去找她们?妹妹可怜的,现在她很多事情都不能跟我一起做,我知道她不喜欢这样,只是娘哄好了她,可我不想这样,我希望妹妹开心,更胜于自己开心!”齐翊风没有听到女儿的话,他的耳朵没有儿子好。
“哦,对的,你这样想很对,做男人的,就是要让自己的女人快乐,妻子,妹妹,女儿,一样的!我们不能丢下娘和妹妹,回去!”于是他们父子俩就调转马头回去了。
看到爹爹和哥哥回头,曦娘很高兴,“我就知道哥哥能听见我叫他!”曦娘很高兴地说,“爹爹,我也要骑马!”于是,齐翊风把女儿也抱上马,父子三人同乘一匹马,不快不慢地跑着。看着丈夫和儿女的背影,云娘心里想,就让儿女们在父亲身边再久一点吧,之前她想,儿女们回到天上一两个月,他们的爹爹在人间就几十年了,就历劫完了老死回天上了,也没什么,现在想想,他们是容易的,但人间的齐翊风一个人孤零零怎么过这几十年?她开始怀疑自己这样下来打乱他的生活,只为不在天上怀孕这么久,是不是太自私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他们住在驿站,先行的谢易已经为他们打点好一切,谢嬷嬷没有跟着来,因为谢易媳妇又怀孕了,谢易只带了她的大女儿,六岁半的谢大萍来,大萍跟佟嬷嬷一起坐在另一个马车里。
齐翊风一家来到驿站,饭菜热水已经准备好,“哇,还跟家里吃的一样,易叔叔好厉害啊!”曦娘惊喜地叫着,因为云娘早跟她说了,出来不可能像在家里吃得那么好,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其实是谢易把厨子和食材也带着过来了,因为知道曦娘吃东西挑。“哇,还有燕窝啊!哈哈!”曦娘很高兴。“谢易,你不该弄这些的,边疆战士吃的比我们差多了,让人知道了多不好!”云娘说。“没事,咱们偷偷吃啊,曦娘,你不要那么大声!”齐翊风其实也觉得这样不大好,但又心疼女儿那挑剔的小嘴和金贵的肚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曦娘看到自己熟悉的被子枕头也带过来了,“易叔叔好棒!”“谢易,你直接把王府搬上马车了吗?”云娘觉得有点夸张了。“没事,太子妃,护航的镖局是按车按货物重量收保银的,咱们就当多给点生意方三爷岳父家的镖局!”“这不怕被人说私相授受假公济私吗?”云娘说。“怕什么,都是您的钱,没用国库一文钱,谁敢说一句,让他出钱来!”谢易笑嘻嘻地说。
“我们这次出来,一定要把那捐出去的钱赚回来!”一旁的喜鹊说,她也不会骑马,只是陪着云娘母子坐马车。“他们鸟儿都是用翅膀飞的,哪里瞧得上那四条腿跑的马儿!”谢易私底下跟齐翊风说,他们现在已经确信喜鹊是鸟妖了,只是他们都不说开。
“嗯,我三舅舅也很会做生意的,喜鹊你到了地儿就去找分管那里的财神爷……”“知道了!”“赵二娘不是也跟着来了吗?让她看看哪里适合开分号的,咱们把分号开遍大齐!”“好啊,赵二娘也这么说,她跟镖局那边的车呢,她说她负责看着货物!”“二娘真是厉害,她不需要男人的,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是啊,她说她原来有个相公的,嫌弃二娘出来做事抛头露脸,但又喜欢二娘拿回来的钱,还花二娘的钱纳了好几房妾,二娘一气之下就把她夫君给休了,儿子也不要了……”“不要儿子?她这么狠心?”“听说是夫家不让她带走!她说她每个月去看看儿子,她现在拼命赚钱也是为了儿子!”“喜鹊你果然知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