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事情已经办妥,子聪带了几个骠骑营的兄弟,出发去北陈了。九天后,子聪到了北陈。作为南陈的使臣,他被叫到了偏殿觐见。
走进去,他发现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有皇帝和太子坐在那里。“末将南陈宁王麾下骠骑营参将丁子聪,参见北陈皇上,参见太子殿下!”“起来吧!”皇帝对他倒是和颜悦色。
太子直直地看了他一会,看得他心里发毛,“丁参将?孤记得上次你跟随宁王来的时候只是个校尉,现在怎么成参将了?”“回太子殿下的话,王爷念我护送公主和剿匪有功,破格给末将连升两级。”丁子聪不敢抬头看太子。
“护送公主有功?功在哪里了?你且说说!”太子继续问到。“皇上、太子殿下容禀,末将护送公主回南陈途中,遇到了歹人,他们劫走了公主,末将奋力保护公主,最后救出了公主,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太子阴沉沉地问,子聪突然跪下,磕了几个头,“末将死罪,末将爱上了公主,公主也被我的痴心打动,愿意嫁与末将为妻,请皇上和太子成全!”他又磕了几个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嫁给你?公主与你们太子尚有婚约,怎么会愿意嫁与你为妻?定是你使奸计玷污了公主,还让她有了身孕,所以才不得不答应要嫁给你,对不对?”太子突然厉声说到。
“是末将看公主善良可爱,一时把持不住,末将该死,请太子责罚!”“责罚?既然是死罪,怎么能责罚,当然是要死!”太子突然抽出长剑,架在子聪的脖子上。
“太子殿下,末将自知死罪,不敢求饶,太子殿下要杀要剐,子聪不敢说一句,只求太子杀了我之后把公主接回来,善待她们母子,末将死不足惧!”子聪没有想到真的要杀他,把心一横,心想:“死就死吧!”他抬起头,看着太子,神情坚定。
太子收起他的剑,“你是赌孤不会杀你,对吧?杀了你,思云怨我一辈子,可是我妹妹身份尊贵,是断不可以嫁给你一个小小参将的!
这样吧,孤给你黄金万两,美女几个,你回去对思云说你不爱她了,把她送回来吧,你的孩子,孤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以后也是皇子公主,孤的妹妹就让她生完孩子后改嫁!我北陈的公主,招个驸马还是不难的!”
子聪一愣,回过神来赶紧说:“万万不可太子殿下!我此生绝不会抛弃公主!”“不可?不可就现在杀了你,结果也是一样的,思云一样可以回来!”太子又拔出了剑。
“那您就杀了我吧,要我去跟她说我不爱她了,这是杀了我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会哭死的,求太子殿下看在你们兄妹情深的份上,不要让她哭了,因为我们南陈太子的事,她已经哭得够多了,我实在不忍心让她为我哭!”
想到那时在山寨,她边笑边哭的那个样子,子聪觉得如果要看她再这样哭一次,他宁愿去死。
“太子殿下!”子聪又磕了一个头,“如果您真的要我死,不用您动手,如果您杀了我,她会很难受的,因为她说过您是最疼爱她的人,我自行了断,然后您告诉她我是路上遭了意外死的,您再把她接回来,让她改嫁,让她再找个人对她好!我死不足惜!”
子聪不敢抬头看他们父子两人,只是趴在地上,但是眼泪已经落下。
“好了,太子,不要再为难他了!”“可是父皇,儿臣又怎么放心把思云交到一个这么低级的武将手上,况且还离家这么远!”
“你,丁子聪对吧!”“是的,末将丁子聪!”“孤暂且信你对我妹妹一片真心,但是孤也不能让孤的妹妹跟着你吃苦,这样吧,你可以娶她,但是你要跟她回北陈,孤封你做将军,你入赘我家做驸马。”
子聪想了想,又磕了个头说:“谢太子殿下恩典,但末将是宁王麾下参将,誓死对宁王效忠,不敢另投他主!况且末将的老母、兄长、嫂子和侄儿都在南陈,我们一家人是一定要在一起的,这是末将父亲出征前留下的话,末将父亲战死沙场,父亲遗言,不敢有违!”
“荒唐!你们丁家人不分开,我们赵家的人就要分开?孤的妹妹从小没有离开过父母和兄长,你不愿意离开你的母亲哥哥,她又愿意离开她的父母兄长?”
“这个,末将会经常陪她回来探望父母兄长!只要她高兴,我什么都可以陪她做!”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是皇帝先开了口:“思云可有什么书信信物的托你带给我们?”
“有的!”子聪从他怀里取出三封信和玉佩,将信递给太子,他偷偷看了一眼太子的脸色,觉得还好,起码没有杀气。
太子也看了一下他的脸,见他面有泪痕,冷笑了一下。太子接过信,把给皇帝的一封递给了皇帝,自己则打开了写给他的一封。
子聪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他抬起一点头,偷偷看他们父子看信,看他们的表情渐渐缓和,皇帝后来还看得眼泛泪光。
过了一会,太子看完信了,他脸色缓和了很多,他对子聪说:“你为什么不先给我们看信?”“因为末将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让女人来解释!”子聪理直气壮地说。
“你就不怕孤真的杀了你?”“我不怕你杀了我,我只怕会让公主伤心……”太子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详情,说你是被下药的,说你为了护着公主差点亲手毁了自己的命根子?”
“末将认为这些不足挂齿,身为护送公主的校尉,身为男人,身为爱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起来吧!”皇帝走到子聪面前,亲手扶起了他。
“你莫要怪太子,他是爱他妹妹心切,怕她遇人不淑,她遇上你们南陈的太子,已经是非常不幸,我们很怕她再次落入负心人之手!”皇帝伸手擦眼泪,太子也转过身去,不想让人看到他落泪。
“是的,遇上我们太子,是她的不幸,被作为复仇的工具,还要用假死的办法逃避,只能嫁给我这个低级的武将,在南陈隐姓埋名,渡过余生,确实是……”
子聪说不下去了,泪流满面,他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不过你们放心,我丁子聪发誓,会一辈子护她周全,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不要她再为男人落泪!如果我做不到,你们再来接她回去吧!”他又跪下了。
“你起来吧!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做不到,我除了会接她回来,还会亲手杀了你!”太子说,“你的宁王殿下怕你受委屈,派人比你早一天出发,写了信给我们,详细地说明了过程,那个姓张的,孤绝对不会放过他!”
“确实是的,他是很不幸,但不能把自己的不幸变成别人的不幸!我也绝不原谅他!”子聪咬着牙说,他突然反应过来,“宁王,您是说我们王爷先派人送了信过来?”
“是的,他还跟我们说,你是他的弟弟,他跟你一起长大,他以他的性命担保,说你品性纯良,为人正直,一定会终身守护好思云公主!
还有你那个亲哥哥,丁子健,也写了封信给我们,说他保证你们丁家一家都会对公主好,他说他在父亲出征前答应了父亲要照顾好弟弟和母亲,他也一定会照顾好公主,如果做不到,让我杀了他,实在让人感动,只是那个字写得真是……”
子聪泣不成声,“原来,原来我的哥哥们……”“是啊,你是个有很多人疼爱的人啊!所以你也很会疼爱人,对吗?”皇帝说。
“是的,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两个哥哥,我娘,我嫂子,现在还有公主!”
皇帝伸手帮他擦去眼泪,“朕的女儿思云就交给你了!她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她在信中说,是她先爱上你的,她嫁给你不是因为她怀了孩子,是因为她真的爱你。
她现在很幸福,她找到了真正爱的人,还要和这个人生儿育女,快乐地过一辈子。她还说她愿意为了你不要任何身份,只求和你长相厮守,叫我们不要为难你!不要挂念她!”
皇帝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的思云,我的思云,你一定要对她好……”“我会的,皇上!”“还叫皇上?”太子说。
子聪愣了一下,“岳父大人!小婿一定会对思云公主很好,等她生完孩子,就带上孩子一起回来看你们!她想住多久我都陪着她!”
“你这小子,这样就把孤的妹妹骗到手了,这次算你过关了!淑妃娘娘,你在里面听到了吧?你也出来见见这个女婿吧!”
屏风后走出一个满脸泪痕的女子,长得跟思云很是相似,她接过太子递给她的信,边看边哭。“好了好了,朕刚刚好了,你就不要再惹我伤心了。”
“淑妃娘娘,岳母大人?”子聪跪下磕了个头。“好好,你是子聪?你快给我说说,思云现在怎么样?吃得多吗?吐得厉害吗?你母亲对她好不好?我,我很牵挂她啊……”
“您放心,她现在很好,我嫂子和我母亲都在照顾她,王府里生活环境也很好,她的吃喝用度都是跟王妃一样的,她就是吐的有点厉害。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来看您了,她很想您啊,一说起就要哭,我都不敢提……”淑妃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晚上,皇帝太子淑妃和子聪一起用膳,太子详细地问了他们这个假死计划的实施,子聪一一作答。
“李长风还是很聪明的,他在信里说张大人的事情交给他,我姑且信他,姓张的毕竟是你们南陈的人,我也不好过去杀他!那群土匪你都解决了?”
“是的,全都杀了,山寨也一把火烧掉了,还有他们那个头目,听说还是北陈犯了事逃过来当土匪的,我总会抓住他,亲手杀了他!”想到他想要玷污公主,他还是十分的生气。
“好,真男人!杀人放火算什么?有一天你在南陈混不下去了,李长风不要你了,你过来找我!”“我们王爷不会不要我的!”
“他也是自身难保啊,他这种不争不抢的性格!现在我两个妹妹都在他手下了,真是担心他!”“放心吧,太子,我们王爷精着呢,这次假死的事都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他好像什么都能提前知道似的!”
“希望是吧,反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开口,来,妹夫,喝一杯!”“好,大舅哥,我们今晚不醉无归!”
第二天,子聪便告辞离去,“这么着急回去看我妹妹啊!”太子笑着说,“那是,我一天都离不了她的!”“你是个武将,经常要打仗,可要保重啊,不要让我妹妹守寡!”
“我会的,我两个哥哥也不会让我死的!”“三个啦,现在还多我一个!”北陈太子开始喜欢这个憨厚善良又正直忠诚的妹夫了。
“我看这个丁子聪除了身份低了点,可比那个南陈太子李长河好多了,那个李长河,我一看他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太子对他的父亲说。
“唉,当初那个南陈太子是她自己执意要嫁的,现在这个参将也是她自己执意要嫁的,希望她以后真的能不那么任性,好好过日子吧!”皇帝感慨说。
来的时候,经过寺庙,子聪把郑嬷嬷的尸身起了出来,让僧人火化超度了,现在他带着嬷嬷的骨灰,找到了她的儿子,“这是你母亲的骨灰,她为了救公主而死,是我武艺不济,救不了她……”他跪下来,向郑嬷嬷的儿子谢罪。
那个年龄与子聪相仿的年轻侍卫听了他母亲的事情,抱着他母亲的骨灰痛哭失声,子聪也和他一起落泪。
两人哭了一阵,年轻侍卫对子聪说:“谢谢你送她回来,你说的是对的,虽然我很伤心,但我还是宁愿知道她死了,她是为她爱的人死的,身为她的儿子,我为她感到骄傲!”
办完这件事,子聪一行人便离开了北陈。他决定暂时不告诉公主他送郑嬷嬷的骨灰回北陈了,因为一说起郑嬷嬷,她就会哭。
回去的路上,他去山寨所在地的县衙问土匪老大捉到了没有,官员们说还在追捕中,“这是我们宁王殿下要捉的重犯,捉到了重重有赏!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的,但如果办事不力,很久都捉不到人……”
子聪停下来,冷冷地看着县衙的官员们。“是是是,丁校尉,啊,是丁参将请回去转告王爷,掘地三尺,我们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他身负多宗命案,南陈北陈都在通缉他,应该躲不了多少天的了!”
“我不管,一个月内,捉不到人的,你们不用干了,换些人来干!”子聪留下这句话就走了,他觉得这招狐假虎威真是好用!
办妥一切,回到王府,思云公主已经是数着指头盼他回来了。
“我可以跟你说说你家里人的事,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不要哭!”子聪跟她详细说了北陈皇宫发生的事。“我哥哥就是想要考验一下你!”“我现在想想也是,可当时脑子已经懵掉了!”
傍晚,他的两个哥哥回来,他过去眼泪汪汪地谢谢他们,“你这臭小子,也快要当爹了,以后可再不要给我们惹麻烦了,我们也不知道能照顾你多久!”子健说。
“那是一辈子的,我还要跟你们在一起一辈子!”“好了,我总算是还了欠你们的债了!”李长风叹了一口气。
晚膳的时候,思云公主对大家说:“大家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思云公主已经死了,你们以后叫我思思吧,这是我的小名,我母妃,哦,不是,是母亲没有人时就这样叫我!”
“对不起,让你连名字都没有了!”子聪难过地说。“不用说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只是没有了名字,但如果我嫁给了那个太子,那就只剩下名字了!”公主安慰子聪说。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三天后给你们办婚礼,然后公主,不是,思思就可以正式成为丁家二媳妇住在这里了,我们已经跟下人们说了,这是子聪从青州带回来的媳妇!”子健说。
因为公主有北陈口音,但是又不敢说是北陈来的,就说是与北陈交界的青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