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聪回来前的几天,李长风就装模作样地拿着“截回来”的信去御书房见他父皇,太子还在病着,信是提前让公主写好的,内容大概就是她打算到东宫去自尽,因为她太过羞愧,太子为了娶她而害死了前太子妃和良娣母子,请她的父皇和母妃不要太过伤心。
“是儿臣的错,应该看一下信再送出去的,这样思云公主就不用死了!”李长风伏在地上说,“风儿起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为人光明磊落,我知道你断不会做出偷看人家女子家书的事!”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李长风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感动。“现在怎么处理,风儿,朕想听一下你的意见。”“这是太子的事情……”
“不要提那个逆子,他已经病得糊里糊涂了,他是自作孽!也没有人跟他争跟他抢,他为什么就那么着急呢?”“可能是他总觉得有人跟他抢吧!”李长风感慨一句。
他抬眼偷看皇帝,心想:“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吗?让我去制衡太子!”“这个太子实在是不成器,我怎么放心将江山交给他!”
“父皇正当盛年,还有那么多皇子年纪尚小,还可以慢慢教养,长风无心皇位,请父皇明鉴!”李长风一咬牙,说出了心里话。
“风儿……”皇帝看着这个他最喜欢的儿子,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吧,这个以后再从长计议,现在我们先来解决北陈的问题,你的意见是?”“儿臣不敢有什么意见,就按母后说的去做吧!”皇帝思考了一会,长叹一声,“也只能这样做了!”
于是,南陈派人快马加鞭,向北陈发丧。李长风在给北陈太子的密信中跟他说好,为了思云能隐藏身份,不要闹大此事,但是北陈太子也绝非善类,他总是觉得这样太过于便宜了南陈。
于是他派了使臣来吊丧,并提出两点意见:一是,要以太子妃之礼厚葬思云公主。二是要南陈选一位公主嫁给他。
一时朝中议论纷纷,因为北陈太子已经有太子妃了,也有很多侧妃侍妾,要我们的公主嫁过去做侧妃,实在是说不过去。皇后提出,要把安宁公主嫁过去,大臣们纷纷赞同,只有李长风大力反对。
他一方面让静妃去求太后,“母妃,我去过北陈,我知道北陈的太子因为现在北陈的皇后是南陈的公主,他自小与这个皇后感情不好,他心底里很不喜欢南陈的公主,何况他的妹妹刚刚死在这里,他满腹的怨气,这时候提出要求娶我们的公主,定是不怀好意。”
静妃其实也很舍不得安宁远嫁,她总想着就让安宁找个身份稍低的普通官员,能安宁一生就可以了。
“那好吧,我去试着跟太后求情,但是,皇后才是她的嫡母,最终还是要看皇后和皇上的意见。”静妃说,“还有,要安宁不嫁过去,最好要想个替代的法子,但是现在适龄的公主,又没有定下婆家的,就只有安宁了!”
“公主嫁过去做侧妃不当,那郡主呢?”李长风突然想到这个,郡主还是有很多的。“这主意不错,我试着跟太后提一下!”“谢母妃!”
“风儿啊,我怎么觉得自从你从北陈回来,好像变了不少……”“没什么,就是长大了!”李长风笑笑说。“安宁啊,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嫁过去的,一定会补偿于你。”李长风心想。
太后其实也舍不得安宁远嫁,何况是去做侧妃。但是皇后说她过去是做“平妻”,按北陈的习俗,正妻没有嫡子,就可以娶平妻,如果平妻先生出嫡子,就可以成为正妻,皇室也是如此。
北陈太子妃成亲多年都没有子嗣,安宁嫁过去如果能生出嫡子,就能成为太子妃了。但是她问了安宁,安宁不愿意远嫁去做“平妻”。
“皇祖母,嫁到北陈皇室,我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安宁没有母亲,就您和静妃娘娘对我最好,我不想离开你们,我找个普通人家,能留在南陈,经常能回来看看你们,就可以了。如果定是要逼我远嫁,我就出家,一辈子不嫁!”静妃娘娘也替她求情,太后便答应要跟皇帝皇后说说。
“皇后,我不愿意安宁远嫁!”太后很直接地跟皇后说。“太后,可是人家想要娶我们的公主啊,安宁是最合适的!”皇后很怕北陈要深究思云公主的死,所以觉得北陈只要不为难太子,她做什么都可以。
“哀家身边就安宁这个能说上话的贴心人,你要远嫁她,不就是成心的要我不高兴吗?”太后摆出个生气的样子。“太后,女儿再舍不得也要出嫁,况且是嫁给太子,要生下嫡子,以后就是太子妃了。”
“皇后,我们的公主,嫁过去做侧妃,这样不好听吧!他们的公主嫁过来也是做正经的太子妃,不过是她自己命薄,急病死了,能怪我们吗?我们这样委曲求全,人家还真以为我们对他们的公主做了什么呢!”太后说,这是李长风让静妃教她的。
皇后想想,确实也有点道理,太后见她不再说话,神情犹豫,便继续说到:“我看,做北陈太子的侧妃,郡主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公主?就说我们没有适龄的公主,如果他们提安宁公主,就说她母亲出身太低,配不上他们太子!”
其实皇后也有点犹豫,因为她知道李长风和安宁关系很好,她不想李长风又多了个有势力的妹夫。
这事还惊动了皇帝,因为李长风也在他面前说,不应该让安宁嫁过去做侧妃,既然北陈没有怀疑,就不能显得我们心虚。
同时太后也把皇帝叫了过去,在他面前哭了一场,说舍不得安宁公主远嫁。太后从来不向皇帝提要求,这是第一次,所以皇帝也很为难。
“要不,让俪影嫁过去吧!”皇帝跟皇后说,“册封她为公主,那算是给足北陈面子了,我们总不能表现得这么心虚吧!”其实皇后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俪影的婚事也是实在让她头疼。
于是她叫来她哥哥诚郡王,征求他的意见,他一听就答应了,“多好的婚事,不比嫁李长风要好?虽说是侧妃,但也是太子的侧妃,生了儿子还能扶正,北陈又只有一个皇子,毫无悬念是将来的皇帝!以后也起码是个贵妃吧,听说北陈的皇帝身体不好,前阵子还大病了一场。”
“那远嫁北陈,俪影愿意吗?”“不用管她,她之前要嫁李长风,已经是闹得够大了,现在还能让她说了算?”
就这样,俪影被册封为公主,准备一个月后远嫁北陈。“这也不是我提的,我只是说可以嫁郡主,郡主那么多……”李长风心想,“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吧,你的将来再与我无关了。”
俪影郡主自己倒是无所谓,她从小喜欢李长风,现在不能嫁给他,她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原来她还想过愿意嫁给李长风做侧妃,跟小云雀平起平坐,但现在小云雀被封公主,成了宁王王妃,她也就知道无望了。“我就到北陈去吧,或许运气好,生个儿子,很快就能做太子妃了!”
诚郡王还是很高兴的,“有个太子做女婿,总是好的,关键是俪影要快点生下嫡子!”他被李长风夺了刑部,手上的兵将也被晋王分走了一半,他觉得是皇帝在推动着这一切,他不得不为自己筹谋一下了,另找靠山。
一个月后,俪影便嫁了过去,北陈太子也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他听说这个俪影的父亲是太子的舅舅,是皇后太子一党,“与其娶个太子一点都不会在乎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还不如娶个跟太子关系密切的表妹。”
皇后想出了把自杀的公主说成急病死的主意,而且据吊唁回来的使臣说,皇后居然当天就入殓并钉死了棺材,还不许在东宫停灵,竟然停灵在冷宫,这让他大为光火。
“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北陈国力、兵力是不如南陈,也不能这样让人家欺负到头上!”他很生气地对他父皇说。
“算了,为了思云,就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了,真是庆幸思云没有嫁给南陈太子,不然有个这样的皇后婆婆,思云怕是委屈死了!”北陈皇帝说。
到了北陈皇宫,俪影被安排住进东宫旁边的一个院子里,环境还算不错,俪影本就不是出身皇宫,对这个要求也不高,第二天一早,听到门口吵闹,原来是东宫的嬷嬷要过来给俪影检查身体,跟李嬷嬷吵了起来。
“我们是南陈的公主,身份高贵,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奴才来检查?”李嬷嬷说。“你不是奴才吗?还敢这样说我们?我们是奉太子殿下的命来的,我们殿下说了,要按照规矩来!”门口那个嬷嬷说。
听到是太子的命令,李嬷嬷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她也不是宫里的嬷嬷,规矩也不太懂。于是只能让那个带头的嬷嬷领了几个嬷嬷进来。
“奴婢曹嬷嬷,给公主请安了!”这个曹嬷嬷一脸傲慢地行了个礼,接下来,她便要俪影把衣服脱去,说是检查她身上有没有疤痕。
“放肆……”俪影说到,“叫你们太子来!竟敢这样无礼!”俪影也不是个善茬。
“太子?太子殿下怎么会来见你?检查好了,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才可以跟太子圆房,这是我们的规矩!你们宫里的规矩不是这样的吗?哦,对了,听说你只是个郡主,是来之前才册封的公主,规矩是不懂的吧?”
俪影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奴才也敢这样说话?”“奴才确实不敢,那这样吧,什么时候检查好,什么时候大婚,我们就先退下吧!”说完她就带着一群嬷嬷扬长而去。
这个曹嬷嬷是太子的贴身嬷嬷,跟思云公主和郑嬷嬷感情都很好,听说思云公主在南陈自尽了,郑嬷嬷也死了,非常难过。这次,太子明确跟她说,“按规矩办事”,曹嬷嬷最能明白太子的心意,就带着嬷嬷们去了。
俪影和李嬷嬷商量了半天,还是觉得只能屈服,“公主啊,奴婢在来的路上已经打听过了,他们南陈的皇后是我们的公主,但是跟皇帝和太子的关系都很不好,现在每天拜佛念经的,不怎么见外人,估计也是帮不了我们多少忙的了!
这老拖着不大婚,他们可能也做得出来!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方,我来之前也听说,入宫的女子是要检查身体的……”“可,可我是公主啊!”俪影生气地说。
“公主啊,你就忍忍吧……”李嬷嬷也听说了思云公主的事情,猜到太子是有意为难,但又不好明说,见嬷嬷欲言又止,俪影叹了一口气,“好吧,嬷嬷,你去告诉她们,可以来检查!”
第二天,曹嬷嬷又来了,态度依然傲慢,她已经得到了太子的首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妹妹思云受过的,她都该受!”
太子对思云的“自尽”甚是心痛,虽说丁子聪也算是个好人,但让他妹妹这样怀了身孕,委屈地出嫁,始终让他十分不忿。曹嬷嬷知道该怎么做了。
“公主,奴婢得罪了!”不等俪影反应过来,几个嬷嬷过来将俪影的衣服全部脱下,仔仔细细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疤,俪影只好咬着牙,任她们仔细检查。
“公主,躺下吧,我们要检查您是不是处子之身!”“放肆!新婚夜太子自会查验,怎么可能是你们现在来检查!”李嬷嬷说到。
“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清白之身,恐污了我们太子的身!”曹嬷嬷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公主身娇肉贵,洁身自爱,怎么可能不是清白之身!”李嬷嬷生气地说。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你们公主跟我们的驸马爷订婚多年……”“你……”俪影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这是她最痛之处,竟被这个“低贱“的奴才随口说出来侮辱。
“怎么样,俪影公主,你是要奴婢回去回禀太子殿下,说你不肯检查这个吗?”“曹嬷嬷!您就不能行个方便吗?”李嬷嬷把曹嬷嬷拉到一边去,塞给她一锭银子。
她已经打听过了,这个曹嬷嬷从小带大太子,是东宫的管事嬷嬷,太子对她甚为信任。曹嬷嬷接过银子,低声说:“什么意思?你们公主不是完璧,要我帮忙掩饰吗?”“不是!不是!是孝敬您的!”“好吧,谢谢啦!”曹嬷嬷银子收下,继续看着俪影,等着检查。
“公主,你看……”李嬷嬷也没有了办法,“不检查就不大婚,那我们在这里怎么办?总不能回去吧?”“公主,您是不敢检查吗?”曹嬷嬷开始不耐烦了。
“好吧!”半天,俪影流着泪,咬着牙憋出这两个字。她咬着手帕,眼泪湿透了枕头,“怀疑我不是清白之身,怀疑我跟李长风有什么?我还真愿意把身子给他……”好不容易才熬到她们折腾完,走了,李嬷嬷来伺候她穿上衣服。
“一个郡王的女儿还敢这么横!哼!”门口传来曹嬷嬷的声音。
俪影哭得不能自已,“我就是来受辱的,我终于明白了!”她又想到李长风,她想到自己喜欢他十几年,从没有得到他一句好话一个笑脸,最后还被退婚。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却还被拿出来说事,还是个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