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表示:“本就无干呀!小姐又何须忧愁?”
柳清酒摸摸她一头稀疏黄毛,怜惜道:“你怎的个头长不大,脑子也没长大?”
锦书:“......”
“他们虽待我苛刻,却终究是生养我一场,我为人子女,总得报了这恩情吧?”
锦书呸了一声道:“狗屁的生养之恩,若是没有国师的批语,只怕他们一早便将小姐丢到山上喂狼了。”
“便是冲着国师的批语与离王殿下的十里聘礼,他们也未曾善待过小姐一二,可想而知,如若没有国师与离王的撑腰,小姐莫说度日,怕是连小命都难保呢!”
正所谓生养之恩,有生也得有养。
可若深究起来,这生恩落不在柳家头上,是国师将她从尸体中剖了出来,养恩就更谈不上,他们不但苛待她,就连离王送来的万千金银都中饱私囊,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柳清酒整日里粗茶淡饭,花向少之又少,柳府私吞的金银用在她身上的,怕连万分之一都占不到。
经过锦书一番‘开导’柳清酒这才放下心来,心安理得决定不管柳府死活。
晏卿离从陋室出来,连早饭都没用,便去了水牢。
水牢里关押着之前的宁安知县,现下又有了贺江与贺玉莲做邻居,有了两个能说说话的邻居,宁安知县倒也不觉得日子过的那么煎熬了。
贺玉莲从踏进这水牢那一刻,便时时哭嚎着要见晏卿离,可她直将眼泪哭干,也没能见到晏卿离的面。
她脸上的伤口本就不适宜在这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再加上眼泪的冲刷,伤处愈发的不见好,渐渐地开始溃烂化脓。
起初之时,贺玉莲还会连吼带恐吓的吓唬看守,要晏卿离来水牢里看她,放她出去。
可她直叫的嗓子沙哑,叫的筋疲力尽,也没有人应她一声。
这个时候,贺玉莲才恍然大悟,晏卿离兴许并不是只为了吓唬他们父女俩,他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与他们决裂。
“爹爹,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一个女人,就为一个柳清酒,他便连这大好的江山都不放在眼里了?”
贺玉莲想不明白,晏卿离这种从小便活在权利中心,在尔虞我诈的漩涡中浮浮沉沉的人,怎么会这般的愚蠢?他堂堂皇族贵胄,吃尽了常人不能吃的苦头,又隐忍在这山坳里做土匪,为的不就是有一日好卷土重来,重回权利的中心么?
爱美人不爱江山,那是话本子中才有的痴人,皇权的厮杀容不下那种痴人,那种傻子。
贺江道:“他会后悔的。”
除非,晏卿离得到了凤家的暗中支持,可凤家百年,祖训便是不得参与储位之争,凤家的那个老顽固即使被晏卿离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向他妥协分毫。
没有凤家,晏卿离弃了他贺江,便是彻底弃了这江山。
“我不会后悔。”
贺玉莲猛地瞪大了双眼从及腰深的水中疯了般的淌过去抓住铁栅栏,满目希冀:“晏哥哥!晏哥哥,你是来放我们出去的么?”
晏卿离瞟了她一眼道:“贺姑娘严重了,我们非亲非故,一声哥哥,我当不起。”
“晏哥哥,你看看我的脸,周同被柳清酒给杀了,她还将我的脸给毁了,这么一个阴险毒辣的女人,怎么可能配的上你?她之前的柔弱体贴全都是装给你看的啊!”
晏卿离站在台子上,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们父女俩,贺江冰冷怨恨的视线一直定在晏卿离身上,晏卿离毫不畏惧的回视他,嘴里却是在反驳贺玉莲:“她柔弱兴许是假的,可你们父女俩的阴险毒辣却是真。”
贺玉莲用力的摇摇头:“不,不是的!”
“怎么不是?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令尊与那梁婆婆也算是有白日恩了,可你们却将她吊死,这又怎么说?”
贺玉莲狡辩道:“不是我们杀的,是她自己无颜见人,吊死在梁上的。”
晏卿离嗤笑一声,这谎话说的完全不经过大脑。
贺江与他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他们对尸体比人体还要来得了解,如若是上吊而死,那淤痕当是在耳后,可那梁婆子的尸身上的淤痕却是在脖颈处交叉。
她分明是被人给活活勒死的,哪里是什么上吊自尽。
贺江自然知晓梁婆子的死因瞒不过晏卿离,他冷笑了一声道:“那梁婆子是我亲手勒死的。”
贺玉莲惊呼:“爹爹!”
他怎的就不打自招了?!
晏卿离莞尔一笑,等着贺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贺江:“我本想着放她一条生路,可偏生那婆娘自己活腻歪了,非要逼我出手。”
那一日里,梁婆子从贺江的屋里衣衫不整的出来时,贺江便嘱咐贺玉莲将这梁婆子原路送回白云轩。
这么一个愚蠢的人,将她放在白云轩,日后若是他们父女俩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还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哪成想,这梁婆子竟是狮子大开口,强要贺江负责。
“我清白被你毁了,你需得休了家里的正妻,迎我过门。”
贺江气得一张脸白里泛青,他的原配妻子乃是京里尚书府的嫡千金,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休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千金小姐,娶她这么一个老寡妇?
梁婆子早已料到他不会同意,“你若是不愿,那咱们便将这桩事抬到明面上,请大当家的来断一断是非公正。”
是非公正自在人心,这桩破事即便是抬到明面上,梁婆子这个始作俑者也占不到便宜,毕竟春药是她带的,也是她着人去买的。
可贺江却知道她的杀手锏——黎明珠。
黎明珠在晏卿离心目中的地位,可不是普通的青梅竹马那么简单,她说一句话,晏卿离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如若有黎明珠出面求晏卿离,要他娶了这梁婆子,即便晏卿离明事理,不会让他许以正妻之位,怕也会要他抬了这梁婆子做小妾。
贺江咬了咬牙,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即便是小妾,贺江也嫌恶心,这个老太婆于他来说,就是耻辱,他若娶她,这辈子便彻底成了他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