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酒不理她,径自念得欢快,锦书疑惑道:“你不是不识字么?”
那她念得又是什么?
柳清酒道:“同一个天下,同一本《道德经》。晏卿离明明该是娇滴滴的一个小相公,偏生想不开的要与我那母老虎的妈试比高,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罚我读《道德经》。”
锦书恍然大悟,虽然不识字,但这本《道德经》早已刻入了她家小姐骨髓,想忘都忘不掉啊!
“哦,原来是大当家罚你的啊?”
柳清酒继续念咒不理她。
锦书道:“你又作死了?”
好好地活着不好么?为什么偏要急着送死?
柳清酒:“嘤嘤嘤...”
锦书:“说人话!”
“...我不过是给他念了段小令,他就气得要我罚跪不说,还要我读这本《道德经》,还说,读不完不许睡。”
锦书纳闷:“你念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柳清酒扭扭捏捏道:“也不算是要命吧!”
随即她一字不落的将那小令复述了一遍,锦书面红耳赤的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该!”
就她家小姐这所作所为,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作死了,她这简直就是想要挖坑将自个儿活埋了啊!
埋完了,还得伸出一根儿胳膊拿铁锹拍拍,看看埋结实了没有。
“大当家仁慈,还只要你跪着,若是我,得让你跪钉板。”
柳清酒:“为你未来的相公默哀三秒钟。”
锦书呵呵道:“借您吉言,愿我能早日找到相公。”
锦书不想听她继续念咒,跳窗跑了。
第二日里,晏卿离从隔间出来时,柳清酒早就睡死过去,听见窸窣动静时,猛然间像诈尸般端正‘跪好’,接着捧起那《道德经》念咒。
晏卿离睡了一夜,昨晚的怒气也消了不少,瞧见她这副乖觉的模样,便觉心软,当下便软了声音,与她说道:“别念了,小睡片刻,起来吃点东西。”
柳清酒几乎喜极而泣,只听晏卿离又道:“吃完了再跪。”
柳清酒:“......”
她气得噌的站起来,指着他鼻尖道:“晏卿离我告诉你,女儿膝下有黄金,我柳清酒不跪天跪地——”
“嗯?”他眉眼弯弯的瞧着她。
“你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跪你又如何...。。”
晏卿离满意的颔首离开了。
过来接班伺候柳清酒的锦书表示:她家小姐可真怂啊!
“我这叫怂?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柳清酒抹了一把眼泪道:“再说了,大女人,跪一下自己相公丢人么?”
锦书一张本就不美的脸皱成了苦瓜:“不丢人?”
柳清酒小手一挥:“不丢人。”
想想上一辈子里,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一般猖狂的老妈,不也经常被她爸罚跪么?
“就就就,就像你这样跪着?”
锦书听得像是在听天书一般瞠目结舌。
柳清酒道:“哪里这么简单,我家教很严的...跪泡面,碎一袋,加十倍;跪榴莲,动一下,加十倍;跪键盘,还要打出老公我错了这几个字,错一个字,多或者少一个字,加十倍。”
锦书:“...令尊威武。”
您家家教果然严谨。
说到此,柳清酒忽然记起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锦书。”
锦书:“啊?”
“你不是说从小伺候我到大么?”
方才的几句对话,是不是已然证明了,她们主仆二人都在说谎?
锦书道:“嗯呢。”
柳清酒气得坐起来拧她耳朵:“还嗯还呢?!你特么的究竟骗了我多少,瞒了我多少?!”
锦书直白道:“没骗你啊,我的确是从你三岁起就开始伺候你了。”
柳清酒试探道:“那你没觉得我与你之前伺候的小姐,在性格...或者品行上,有些微的变化?”
些微的变化?
锦书对她的‘谦虚’嗤之以鼻:“快别美化你自己了,你那叫些微的变化么?你都变得亲爹亲奶都认不出来了,还些微的变化?”
柳清酒心虚道:“那你一早便知道,我不是你家小姐?”
那这位‘大姐’为什么能天赋异禀到不惊不怪,丝毫没有排斥的便接受了她‘大变活人’?
锦书道:“你才是我家小姐啊!之前的那位,不过是一具不朽的躯壳而已。”
柳清酒挠挠头,这玩意,同样是人话,她为什么就听不懂了呢?
锦书只得从头讲起:“其实呢,小姐本身应当是一具死胎,但是念在小姐生父于国师有恩的份上,国师便逆天而行,强行将小姐救了下来。”
死胎?国师?
好好地一出穿越剧,怎么就演变成了玄幻剧?
锦书:“可终究是逆天而行,伤了小姐神元,以至于小姐自降生以来,便痴痴傻傻,智力犹如七岁孩童。”
柳清酒想,七岁孩童的智力...
乐乐?
那智力也够用了。
“但是好在,国师一直在搜集小姐散落的神元,还说小姐早晚能恢复神志。”
柳清酒一双秀眉皱的紧紧的:“啥玩意儿?意思就是说,这个身子,本来就是...我的?”
锦书点头如捣蒜:“是的呀!”
柳清酒不开心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告诉她这么可怕的事?
就在幽州城水深火热,就在柳府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本来盘算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这锦书偏偏要在这么个关键时刻告诉自己,那被她高高挂起的老头子与老太太,都是她这一世里的亲人。
这是什么操蛋又狗血的走向?
“那样的家人,怎么会是我的亲人?”
锦书也闹不明白一直在幽州城深居简出的小官,是怎么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扯上关系的。
也许是,国师悲天悯人,不忍瞧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就此陨落,才出手相救?
随即,锦书又摇摇头,想着这天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可怜人多了去了,各种因由而胎死腹中的无辜小生命更是不知凡几,可也没见那位国师出手救过谁。
“柳家使我不得开心颜。”
“为何?”
柳清酒道:“幽州城被围困,我以为我又不是真正的柳清酒,何须为她一家人的安危买单?自顾自,将那一城百姓救出,便就此作罢,柳府死活与我无干。”